就算真开战了,难道就没活路了么?
干卿何事!
没看见一直抱怨的那条老蛇最后找了个酒窑把自己锁起来了么。
到底干卿何事啊!
砰地一声,平地起浓烟,苟宁从一只趴在地上的天狗变成了人形,它理了理衣服。
“备车,我要面见久俊妖王。”
它想,确实是干卿无事。
可难道就不能多管闲事么。
如果包长老和佘长老在这里看到这只老狗毅然决定进宫劝谏久俊的场景,必然要啧啧称奇。
太和殿上久俊三天前杀了一名劝谏的婴鸟,血迹晾在那里,现在隐隐还能嗅到一股腥气,正因如此今日早朝久俊说得再离谱诸妖也是敢怒不敢言——从某种程度上,妖这玩意比人还要现实。
它们从来没有血性,学会思考全局观也是上一代久俊教的,大部分的妖只有血脉荣耀没有妖族荣耀。
能活下去就好。
底层不必思考尊严这类离它们太远的东西,高层也不必思考妖族的未来到底要驶向何方,哪怕是包长老那类对于何言知看不下去的,也不是针对别的,而是因为对方是个人。
久俊记忆传承何止五千年,可五千年也只出了那么一只久俊,为妖界而战。
“你要劝孤?”
孤这个字眼是妖王久俊迁都猪州后才学会的,读起来舌头却不太灵活,音调不对听着滑稽,就像是这群妖仿照人族建的宫殿还有那些朝制,说来也只学了个皮毛,并不成熟。
一般情况下久俊也不会用这个调调,除非是怒了。
久俊雪白的翅膀飘在身后。
此刻妖王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苟长老,在极致的血脉威压下,这条老狗甚至把尾巴耳朵这类的都爆了出来——这在妖界是极其羞辱的事情。
何言知也在场,苟长老仿佛都能听见这个人类于鼻尖呼之欲出的轻笑。
苟宁颤颤巍巍地埋头道:“是。”
久俊翅膀微微一扇,狂风将才固定好没几日的花瓶噼里啪啦地推到地上。
“上一个劝孤的,你知道是什么下场么?”
苟宁说:“知道。”
依旧是声小若蚊蝇。
“苟长老,”久俊说,“如果你都知道,那你要不要猜一猜你的死法?”
苟宁这次终于抬头,妖王的威压几乎要在它背上刻个烙印,像重重的锤子砸弯了它的脊梁,逼得它不得不发出一声嚎叫,冲散些许威压。
它答非所问:“婴鸟为前任妖王出生入死,一共两双翅膀,为了寻找上一任久俊的尸骸在战场上飞了三个回合,从此折掉一双,连它这样的功臣,真心拿您当自家小妖疼爱的,免不了殿前辱死无全尸,王,我还能期待什么样的死法。”
婴鸟一族食骸骨,也敬骸骨,所以在当初久俊死了之后,所有人都告诉这只婴鸟不可能留下什么骸骨的情况下,婴鸟仍自作主张地旋飞半日啼叫不止。
而对于一只婴鸟来说,最残忍的死法,不过也就是血溅三尺,尸骸不全。
久俊笑了,兽类的瞳微微闪烁,它说:“孤欣赏你的自知之明,可以给你留全尸。”
尖锐的爪子拍在苟长老毛绒绒的耳朵上,这位妖族的王终于纡尊降贵地从王座上起身,决定亲自“送”这位长老一程。
此刻空荡荡的大殿上却忽然飘荡起了一阵笑声。
是何言知笑了。
他饶有兴致地道:“先别杀它。”
“我想听听,它要劝说什么。”
久俊这个时候终于收手了,它很不爽地啧了一声。
其实众妖还是误会了这久俊和何言知的关系。
这一妖一人实力上算得上旗鼓相当,谁也动不了谁,所以不存在谁臣服谁的关系。
这两个只是单纯的利益交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