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说他更能被人所欺罢。
储君之位悬而未定,父皇思虑良久,最后决意立他为太子。
他为大梁在北国当了八年的质子,诸多皇子中,也唯有他当得起这个太子。
宫宴上,总管太监当众宣读圣旨,他心想,八年的苦难没有白熬,他终于苦尽甘来。
结果他却中了他人的奸计,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第38章第叁拾捌章背影
众位太医束手无策,父皇的心里分明已将他视作了废人,嘴上却什么都不说,不愿做这个恶人,偏要他自己识趣,逼他主动让出太子之位。如此,父皇也无需担上薄凉之名。
所谓的父
子情深,不过如是。
他不甘心将太子之位拱手相让。
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他眼瞎了,满朝文武怎会接受一个身有残疾的皇子坐上太子之位,他今日不愿让位,来日也必会被众人从那位子上拉下来。
与其如此,不如给自己留下最后那点体面。
他去了南边养病,五年来父皇和母后从未给他写过一封家书,而他为何会不能视物、是被何人所害,父皇和母后皆不曾追究过此事。
原是他太天真了些,宫中哪有什么亲情可言。
后来他回京赴宴给皇祖母祝寿,见他与寻常人一般无二,母后便又起了心思,总谋划着他能娶了楚大姑娘,得了楚太傅和定南侯府的帮扶早日登上太子之位,拥有自己的势力。
至于父皇……
父皇虽立了他为太子,一边却又时刻防备着他,生怕他的势力壮大起来。
没人记得他眼盲数年。
***
月色茫茫,初秋的风吹在身上凉沁沁的。
马车行驶得很快,马匹不时长嘶,夹杂着马蹄声响,在寂静无人的官道上回荡。
容玘闭目靠在车壁上小憩,身体随着车马的行驶轻轻摇晃着,连着赶路,这会儿他只觉得浑身乏累。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稳稳停下,李泰隔着车帘唤道:“殿下,到驿馆了。”
帘子被人掀起,容玘下了马车,抬眸扫了眼四周:“现下到了何处?”
“回殿下,此处是池州。”
容玘若有所思。
抬脚走了几步,他脚步不由缓住,视线瞥向李泰:“池州离湖州可近?”
李泰被问得愣怔了一下。
湖州?!
太子殿下问及此事,难道是为了……
压下心头莫名的情绪,他朝容玘觑了一眼,如实回道:“正是,从此处到湖州只需一两日的脚程。”
容玘抿了抿唇,眸色深浓,辨不明情绪:“明日一早便启程罢。”
“殿下,启程去哪?”
“去江州!”容玘脚步未停,越过他径直朝屋里走。
留下李泰呆愣在原地仍有些回不过神来。
方才太子殿下问起湖州时,他还以为殿下是在盘算着绕道去一趟顾大夫的老家,可就眼下这情形来看,殿下显然并无这个打算。
那殿下特意问起湖州又是何用意?
***
楚明熙给叶林留下一封信,雇了辆马车带着药方赶往江州。
行至半路,见天色已晚,想着再继续赶路恐有危险,便在驿馆找了间客房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