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存着事,她连晚膳也没心思吃,只叫人端来了半碗米饭和两碟小菜,在客房里草草用了饭,洗漱过后便睡下了。
次日一早,天际刚泛起鱼肚白她便醒来,在屋里简单收拾了一番,下楼来到马车前对车夫说:“我们走罢。”
车夫应了一声“好嘞”。
容玘站在台阶上,抬眸瞥见一个女子背对着他站在一辆马车前。
他一时愣住,恍惚间竟从那女子身上瞧出些许楚明熙的影子。
心中各种杂念纷纷乱乱,他提步走下台阶,那女子已登上马车,撩起车帘闪身钻进了车内。
车帘落下,车夫扬起马鞭,马匹嘶鸣一声,跃起前蹄绝尘而去。
车帘密密实实地垂着,连那人的眉眼都没能看清。
容玘收回目光。
驿馆本就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见了个把年纪相仿的女子又有何稀奇。
他也是可笑得紧,一大清早地,见了个背影略微有些相似的女子,就把对方错认成了明熙。
他摇摇头,转身进了驿馆。
***
歇息了两日,容玘用过早食,带领手下乘着马车去往江州。
马车一路疾驰,于次日晌午后来到江州。
马车进了城门没多久,容玘一行人便瞧见几个衙役押着个人朝前行走,每个衙役的脸上皆戴着面罩。
纵使再穷极凶恶的囚犯,衙役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容玘第一直觉就是此人不是普通的囚犯,心中甚而隐隐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来前并不曾知会过当地的官府,待知府大人得了看守城门的门侍偷偷递来的消息,得知太子殿下已来了江州,赶忙带着一群人亲迎太子殿下。
他心下惶恐,尚未来得及说几句官场话,容玘已走到黄知府跟前,劈头问了一句:“江州又发生了何事?”
众人没料到他一上来就问起江州可有发生过什么事,心中有鬼,瞬间表情凝住。
凌厉的目光从脸上扫过,众人有些承受不住,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去。
一众人中,终是黄知府城府最深,他勉强端着笑,含糊其词地道:“太子殿下说哪里话。江州能有幸迎来殿下,是整个江州的福气。”
知府大人起了头,余下几人也跟着帮腔。
众人顾左右而言他,容玘愈发疑心众人是在拿谎话搪塞他。
他踏上石阶,视线落回黄知府的脸上。
江州才闹过水患,历来水灾过后,若是防治不当,紧跟着往往就会爆发瘟疫疾病。
他亲自来了江州,眼前的这些官员竟还妄想着欺上瞒下。
他不耐烦再作试探,索性开门见山地道:“江州可是闹了疫病?”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身子一震,目瞪口呆地望着容玘。只消瞧他们的神情便可明白,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饶是被他说中了心思,仍是没人敢跳出来做那个出头鸟。
容玘心中的鄙夷更甚。
他冷眉瞥向黄知府:“怎么不回孤的话?”
黄知府犹豫着该如何辩白才能替自己脱罪,有胆小怕事的生恐被降罪,已忙不迭地道出实情:“不瞒殿下,许是因为水灾的缘故,现如今江州已隐约出现疑似时疫的病症。”
此人把话说得含糊,特意加了‘隐约’和‘疑似’等字眼,企图把眼下的情形往减轻了说。
“可有想出什么对策?”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眸光闪烁不定,面色迟疑,无一人应答。
他们何尝想摊上这种倒霉事,光是想着如何瞒着京城那边,莫要在百姓之间走漏了风声引起恐慌,便已让他们伤透了脑筋。
容玘沉下目光,神色越发森寒。
很好,他若是不来江州,眼前这些人便想一辈子瞒着不上报朝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