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娜找我是有什么事?”
她还是抱住胸前,一副他心知肚明的样子,“你为什么要给我送马?”
男人抿了一口酒,纯红色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似乎没想到她会就这问出疑问来。
“你妈妈说过你喜欢马,我也记得你说过。”
“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
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用手掌捂着心口,有些被她“伤到”的模样。
“佐娜,你这样说好伤我心啊。”
佐娜哼了一声,当然知道他是在说笑。
“你不喜欢我送你的小马吗?”
“小马?你说小马?外面那头可是实打实的165公分的利皮扎马,你跟我说那是小马?!”
男人的表情变了,他将眉头微敛,“你说,我的人送来了一匹成年马?”
“可不嘛,你要是不信怎么不自己出去看看呢?”
她的继父站了起来,几下来到她面前。
佐娜往后退了一步,她都忘了这男人有多高了。
整个人被盖在他的影子阴影里,佐娜告诉自己不要被他的气势给压倒。
于是她清清嗓子,装作不惧怕的样子,“你可真是老掉牙的‘好继父‘啊,居然想到要送继女一匹烂大街的竞技马。”
他还是操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微微靠近她,“佐娜,任何意大利的小女孩都会喜欢这匹高雅的世界只有三千匹的骑术马的。”
她嘟着嘴回应,“噢是吗?那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普通的意大利小女孩。”
不管这个男人怎么靠花言巧语骗过她的母亲,佐娜就是不喜欢他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裳,再配上灿烂的白牙。
仿佛恨不得和全世界宣扬他是可待摘取的亚得里亚海一枝花。
妈妈挑男人的眼光一向很糟糕,佐娜时常告诉自己她可不要和母亲一样被一个鱼贩骗去前三十年的生命,后而在三十七岁遇上了这个在意大利东南部的小教父。
他们的结婚誓词很素常,那个穿了一身白西服的家伙,佩戴着粉白色的胸花将她依旧温文美丽的母亲领上了圣坛。
他们交换着圣灵圣父圣子的誓约,将那两枚白银色的戒指戴在对方手上。
佐娜在宾客台上看他们触碰手指,神父宣誓接着两人便在众人面前上演了很平常的吻礼。
诚然,她无法否认那男人搭在母亲身上的手臂孔武有力,从马甲长衬衫撩起的袖管里露出的半截前臂经历了三分之一人生的沧桑。
礼成之后便是无休止的餐会,从下午吃到半夜还没有要停止的意味。
佐娜在一众观众里显得索然无事,她的母亲在和自家及亲家的女方闲聊。
女人们施了粉黛的眉眼拥挤在一起,手里拿着青??????黄??????色??????的香槟笑谈声起此彼伏。
她则和一群与她适当年龄的小孩坐在一起,无聊地翻着桌酒上的红花,那人工叠出来的餐布被她拆了又折。
和她隔了两个座位的打着领结的小男孩趴在椅背上,翘着小短腿要妈妈。
他的阿姨——佐娜觉得是,来回给他拿蛋糕和零食。可小孩子不领情,一个劲朝着女方眷属的方向伸着手手,“妈妈,妈妈——”
佐娜觉得他有点吵,就推开座位离开了坐席。
每当意大利人参与某个聚会,吃不完宴席上的东西不把每个人的八卦挖完这场集会是不会结束的。
佐娜的母亲虽然是欧洲人,但她是来到意大利嫁给了她的生父才决定在意大利定居的。
如今那个男人离开了他们,剩下她的妈妈两个人。
佐娜抱住了自己的左臂,告诉自己,也许她也和刚才那个小孩一样,需要某位家长的关怀——只不过她没有说出来而已。
独自信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走出了厅廊,沿着长满绣球花的小路往里道走,属于男人们的嘀咕和大笑就渐渐传了出来。
出来抽烟的男人偎在酒店的白色廊檐下,一个挨一个占领了五步石阶。
佐娜远远地站在一棵橡树下,看着穿着人模人样的家伙们在屋檐下走来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