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荷见元知茂不开心,坚持的心一下就退让了,她犹豫了一下,只好答应,“好吧好吧,不过你要小心,不要再伤着脚了。”
元知茂见元知荷同意,当即高兴得龇出了牙花,催着元知荷出门。
三人就这样慢悠悠地走在了路上,元知茂时而讲些趣事,时而说些笑话,用来逗元之荞。元之荞看着这个哥哥,他所有的好意与喜欢都表露得直白,几乎不用验证便能看见他的真心,元之荞相信,就算他知道了自己不是原版荞荞,也只是会悼念“荞荞”,而不会疏离现在的她。
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元之荞就先看到了城门。这里人少,但牵着马拉货的人非常多,有的车板里驮着大包麻袋,有的则是装着箩筐,箩筐里中多是卖剩下的货品。城门很高,四周都是围墙,围墙上有了望台与哨卡。元之荞仰头去看,发现只有城门上的匾额是新的,其余都维持着旧朝时的模样。
门内有站岗的士兵,三三两两,懒散靠在墙上聊天,丝毫不检查门内进进出出的人。
元之荞看向外面,只见城外是成片的农田,有骑在水牛背上的儿童在嬉笑,也有几处水潭,农人们正在那处挑水,“哥哥,外面都是这样吗?”
元知茂也跟着看向外面,他小时候曾问过父亲这个问题,但当时爸爸是怎么回答来着?
“是……是吧?”元知茂挠了挠裤管,开始按照记忆现编,“还有村庄,爸爸说外面有很多村庄,嗯……村庄外面是下县,有很多大山……”
元之荞正按着元知茂的描述想象,忽然,她看见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男人身材矮小,穿着朴素的衣服,与周围戴着帽子,穿着灰布衫押货的人并无不同,唯一让元之荞在意的是,这个男人左手边抓着一个孩子,年纪与元知茂差不多,与男人并不相像,反而更像报童。
男孩明显有些推拒着往前走,但男人十分用力,能够看见他的手指紧紧地陷入到了男孩的衣服里,仿若抓的不是男孩的手臂,而是直接握住了男孩瘦小的骨头。
男孩走了几步,与身边的男人说了一句话,但男人应是拒绝了,他的步伐加快,从口袋拿出了一块银元给男孩。男孩拿着银元,像是想收又不想收的模样,正是这一下他没跟上男人的脚步,于是被男人大力拖扯着趔趄,这才一起往城门口走去。
他们路过元之荞的时候,男孩侧了过头,他的眼睛挨个滑过元知荷、元之荞和元知茂,然后重重地停在他们身边的大人身上,停在那些牵马拉货的车夫身上。
元知荷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男孩眼里的惊恐不安,她下意识地靠近了元之荞和元知茂两人,声音细小,带着轻颤,“知茂……那是不是拐子呀……”
元知茂不明所以,听见元知荷这样说,只是下意识地牵上了元之荞的手,然后迅速向四周张望。
不是,元之荞在心里回答,她看着男人和男孩的背影,猜到不是拐子,而是寇军。
她的手微微握了起来,像是在紧紧地牵着哥哥姐姐。
她要救人。
拽着男孩的男人即将走向城门,而他身侧的男孩终于放弃了求救,开始惴惴不安地跟着一起走向城门。
短短的这一路,没有大人看见他,那些车夫与挑夫都在想着尽快出城,双眼盯着前方空出的车道,欲先一步抢占。为数不多与男孩对上眼神的,不过是站在城门边上等待客人的黄包车车夫,但他们也不过看上几眼,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元之荞没有犹豫多久,决定救人。
这个男人之前与男孩说话时,虽然语音语调都在竭力模仿着本地口音,但仍有两字与本地人习惯不同。分明是农人打扮,但这个时代的农人,可能一生都不会走出陵城,说话就更不可能带着他乡习惯了,所以元之荞猜测,这人定是探子。
他抓住报童,说不定就是看中了报童游走于陵城大街小巷,对陵城的地形十分熟悉。
若是报童真被他骗走,敌军估计很快就会打上陵城,而元善的性子,并不是元之荞一两日就能说服的。但有报童就不一样了,急迫的事实摆在眼前,元善就算被亲人离世的愧疚压着提不起劲,也得立刻抽出心情着手避难事宜。
“哥哥姐姐,那人是拐子,我们得救人。”元之荞语速极快,盯着前方两人的背影,心里思考着没有元知荷、元知茂帮忙的备用计划。
元知荷一听人真是拐子,登时惧怕起来,想要拉着元知茂带元之荞离开,但元之荞抽开手,定定站住,用行动表示拒绝,“我有办法,只要你们配合。”
元知茂想起电视里的将军,他也想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将军,如今正是个机会。他霎时热血澎湃,表态道:“好,荞荞快说,我们去救他!”
元知荷心中仍是害怕,她跟着元之荞的眼神,看了一眼快要走到城门口的男孩,脑中不断想起男孩那双惊惧不安的眼睛。她的眉头狠狠皱起,不知该如何抉择。
两人也能行动,只是不如三人那般保险,元之荞见元知茂同意了,便速即搀扶元知茂往城门走去,并让元知荷等在原地。她一边走,一边与元知茂快速说着她的计划。
两人才走几步,元知荷就追了上来。
“我也一起,”她眼里仍有忐忑,但还是决定跟着参与,“荞荞,该怎么救?”
男人与男孩走到了城门口,两旁驻守的士兵聊着今晚要去天上人间的事情,丝毫未看这对紧挨着走路的“叔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