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梦儿小姐登台唱歌,咱哥俩可有耳福了。”
“岂止是耳福?”士兵有些猥琐地笑,托了托他胸前的战术携行包,“是眼福~”
另一士兵也跟着笑起来,眼神油腻,“不然今天早点下班关城门……”
男人看见士兵托子弹的动作,立刻放缓了脚步,用余光谨慎地盯着身边的男孩,当他看见男孩也看向士兵时,抓着男孩的手立时改为了搂,并强势扭过了男孩的头,让他的脑袋被迫面向正前方。
男人小声说话,“我们不是说好请你回去给我姥爷说城里趣事,我付你十块银元,要是现在走,就把之前的银元还来。”
男孩的脑袋被男人紧紧夹到腋下,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想走,伸手去摸口袋里的银元。但这样的走路姿势并不舒服,所以男孩一动便被男人察觉到了。男人低头看他,露出了一个威胁的眼神,随后,他又想让男孩乖乖听话,便笑了笑,试图让男孩降低警惕心。
男人的面皮虽然笑着,但眼里的凶狠和警告却难以掩藏,男孩被这样的眼神吓住,那只动作到一半的手僵在了半路,既不敢伸进口袋,也不敢原路放回。
就这样,男人带着男孩跨进了城门。
只要七、八步,他们便能彻底离开陵城。
“站住!”
元之荞从后面追了上来,指着男人的背影大喊,身边人皆因她的喊声看了过来。
元之荞在心里疯狂地给自己暗示——我现在是小孩,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就像保育院里的阿尔瓦罗一样。
被元之荞叫住的男人没有回头,而是加快了脚步,男孩此刻被吓到,他压根没听见元之荞的喊声,故而也没有回头。
“站住!”元之荞又喊了一声,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了上去,并抓住了男人的裤腿。男人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就这样撞出了城门口。此刻的他们,早已脱离了大兵们的视线,元之荞这个举动可谓不无冒险。
男人看见撞他的是个小女孩,而小女孩不由分说地抓住男孩的手,就要将人重新往城门里拖,便立即抓住男孩,然后大力推开了元之荞。
元之荞摔倒在地,差点被后面的马踩到。
车夫被吓了一大跳,他看见了当时的情景,顿时气得将拉车的马牵到了一边,挡住了男人前进的道路,叉着腰斥责,“你这人怎么回事?要不是我看着前面,这女娃就要被我的马踩死了……”
男人只想尽快离开,拿出一块银元赔礼了事。
车夫看见钱,很快闭了嘴,他看了一眼元之荞,嘟囔两句,“小孩别乱跑,净给人添乱。”元之荞从地上爬起,见元知茂仍没从走上城门口,便往前一步,再次抓上了男孩,大喊,“你弄伤了我哥哥的腿,现在要躲去哪里?”
她一边说一边将男孩往城门内带,而男人自然也拉着男孩不让他走。三人站在城门里阻碍了交通,于是过往的人都要看上一眼。身边都是注视的眼睛,男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选择先稳住元之荞。
“小妹妹,你是不是搞错了?”男人露出一个笑容,“我们还有急事,你不能这样耽误我们。”
元之荞不理会男人,只是一个劲地给男孩暗示,“你今天必须给我哥哥道歉,我爸爸说会帮助你,你还这样对待我哥哥……一个道歉没有就想跑,你必须得跟我回去。”
男人见元之荞无法沟通,便看向男孩,眼里明显带着不悦与威胁,“你认识她?你和她说清楚。你还要给妹妹买药,但我姥爷的七十大寿可等不了你一个人。”
男孩摸向口袋里的银元,原本决定离开的心又动摇了起来,他看向元之荞,确认自己并不认识她,有些犹豫着回答道:“我……我不认识。”
这句话让男人瞬间变了脸色,他带着任务,却遇到了元之荞这样的小孩,这让他不由得多想,甚至认为元之荞可能是军阀的信使。男人下意识摸向左侧,抓空后又立马伸向右侧,将手盖到腰间的一个圆桶竹包上。
元之荞猜,那个包里,多半是武器。
她抬头看向男人,只见男人眼中凶光毕露,看着她好似看着一个死物。
紧张的情绪闪过心尖,她定了定神,学着小孩的模样,猝不及防地开始假哭。
她宛如一只刚修炼为人的哨子精,声音尖锐嘹亮,瞬间响彻整个城门口,她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话,“你怎么不认识我呢?我是囡囡啊,我不管,你就要和我回去,你都说你没叔叔的,那这个人是谁?他还凶我!你伤了我哥哥的腿,就要和我回去。”
这时元知茂终于焦急地瘸着腿跑上来了,“妹妹!”
元之荞不敢回头去看元知茂,担心男人趁她分神之际突然袭击,于是她看着男人,伸出一只空闲的手,在空中挥了挥,“哥哥我在这里。”
而男人原本警惕着元之荞的神情,在看到元知茂绑着夹板的脚踝后,稍微放松了一些,原来真有人受伤。
“小妹妹……”
“我叫囡囡。”元之荞回嘴。
“好的囡囡,你们可能有误会,我侄子说没见过你,怎么可能伤了你哥哥?”
“就有就有,你们无理取闹,你们撞了人就想跑。”元之荞选择胡搅蛮缠,依旧僵持着要把男孩往城里带。
“那这样,叔叔我替他赔钱。”男人又准备掏银元,想要尽快揭过此事。
“荞……囡囡。”元知茂有些紧张地走了过来,紧紧地牵住元之荞的手,生怕拐子将人拐跑。
元之荞用力哼了一声,“我们才不要钱。”她见来的只有一个元知茂,没有其他士兵,就知道之前给元知茂的说辞,士兵们并未上心,于是她立刻转换说法,并放大音量,以图让城内站岗的士兵们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