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形的恐慌,在这些人之间迅速蔓延。
私下里的串联和密谋,变得频繁起来。
他们意识到,单打独斗绝非将闾的对手,唯有联合起来,才能扼杀这股可怕的新生力量。
丞相府,书房。
李斯的面色比之前更加阴沉。
他看着儿子李由递上来的密报,上面记录着各方势力的反应和动向。
“父亲,那些老家伙们都坐不住了。”
李由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关中的几个大族,还有河东、南阳那边的地方豪强,都派人来了咸阳,想要拜见您。”
李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没有立刻说话。
他知道这些人是来寻求庇护,更是来寻求一个能带领他们对抗将闾的领袖。
硬碰硬,已经证明行不通。
将闾手握监国之权,又有陛下近乎盲目的信任,更有蒙氏、冯氏这些新贵的支持,再加上他那神鬼莫测的手段。
正面冲突,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见。”李斯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啊?父亲,为何?”李由不解,“这可是……”
“现在还不是时候。”李斯打断儿子,“将闾势头正盛,陛下又盯着。我们现在跳出来,只会成为靶子。”
他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精光:“但也不能让他们闲着。你去告诉那些来人,就说老夫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朝堂之事自有陛下和监国殿下做主。不过……”
李斯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秦的江山,是祖宗传下来的,祖宗的规矩,不能轻易更改。让他们回去,守好自己的本份。若有人想要强行改变,触动了大家的根本,相信诸位心中自有公论。”
这番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撇清了自己,又暗中给予了鼓励和暗示。
他要做的不是亲自下场搏杀,而是隐身幕后,将这些心怀不满的力量拧成一股绳,为他们提供方向提供资源,让他们去和将闾斗,去消耗将闾的精力,去制造麻烦。
“孩儿明白了!”李由眼睛一亮,领会了父亲的意图。这是要借刀杀人,坐收渔利。
“记住,”李斯再次告诫,“做得隐蔽些。让他们自己去闹,我们只在关键时候,推波助澜即可。”
一场更大范围、更隐蔽的反对联盟,在李斯的暗中操纵下,开始悄然形成。
与此同时,御史台。
冯劫的日子,并不像外界看起来那么风光。
他虽然手握御史大夫的印信,又深得将闾和陛下的信任,但在御史台内部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郑当时一案牵连甚广,不少御史或多或少都与旧势力有着牵扯。
冯劫上任后力主整肃风纪,严查贪腐,本就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
如今他旗帜鲜明地配合将闾,更是让那些心怀鬼胎或者立场保守的御史们,感到了威胁和不满。
“冯大夫,关于陇西郡守瞒报田亩一案,证据尚不充分,是否再缓一缓?”
“冯大夫,弹劾南郡都尉纵兵扰民的奏章,我看言辞过于激烈,恐伤地方和气,不如……”
“冯大夫,您调阅三年前的仓储旧档,这……于理不合吧?早已封存了。”
诸如此类的软钉子,冯劫几乎每天都要碰到。
那些御史们不敢公然反对,却总能找到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拖延、推诿、设置障碍。
他们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试图束缚住冯劫的手脚,阻碍他对旧势力的清查,也阻碍他对将闾各项新政的监督和支持。
冯劫坐在堆积如山的卷宗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背后必然有李斯等人的影子,也有那些恐慌的旧势力在暗中发力。
但他并未退缩。将闾殿下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大秦的未来。
他冯劫既然受了举荐之恩,又蒙陛下信任,岂能畏惧宵小的掣肘?
他拿起笔蘸饱了墨,在一份要求彻查某位与关陇大族过从甚密官员的文书上,重重地批下了一个“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