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小时候的事他记不清了,总之人死了,不剩什么。还是带给他一些好处,死了人,房租便宜,有段时间他在隔壁租了房子,价格很低。
瞿清雨打算离开。
“轰隆”一声巨响。
灰尘骤起。
有什么在他背后塌了。
瞿清雨慢半拍转过身,焦黑废墟顷刻间消失在原地,剩下一个巨坑。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一时没动。
天边黑了又泛白,太阳冬升西落。他心中乍然平静,不再有任何波澜。
孤儿院推倒建了一座工厂,这儿也塌了,烂成这鬼模样。瞿清雨有点想笑,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朝东边走了两步,去最近的烧纸店买了两捆黄纸,蹲在地上烧。
他身边站了人,气息很熟悉。
火舌吞卷黄纸,越烧越烈。
“没受伤。”
瞿清雨没抬头,突兀地说:“我那时候特别想要一副等身骷髅骨架,颅骨股骨颈椎胸椎人体骨头206块,我记不住,也搞不明白,Beta就是这样……我记了一遍又一遍,后来去医院太平间火葬场摸骨头,门卫赶我走,实在没办法,我摸去了一处坟地,坐在荒坟边等秃鹫乌鸦吃完肉,到处都是蚂蚁蜈蚣。”
他不那么在意地说:“……所以我下定决心要有一副骷髅模型,后来我有了,你见过的,在那间小诊所。”
“灯,我也想要一盏灯。我站在商场看了很久选了很久,手里攥着皱巴巴的钱怎么算都不够,算了七八遍还是不够。我就想要一盏灯最普通最廉价人人家里都有的灯,也不用很亮够看清字就好。天黑照不见人影,谁知道床边站着哪个Alpha。白天的房东?隔壁的醉鬼?卖破烂的老人。有一盏灯至少能看清刀在什么地方。”
“后来灯我也有了,刀我也有了。”
瞿清雨面庞被火光映得橙黄:“虽然我都能做到,但如果有人帮我,我的路应该会走得不那么困难。某些时候,我还是觉得一个人很不热闹,要面对的事实在也太多了。”
他颈骨凸起在白皙皮肉下,是柔软,又很坚硬的弧度。
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真到那时候再说。
黄纸焚成灰烬,瞿清雨提起自己的透明塑料袋,趔趄了一下。
赫琮山扫了眼他的腿:“能走吗?”
瞿清雨:“不能。”
“本来能。”他唇边带起笑,又说,“不过你这么问,好像是想抱我。”
一整夜没睡还是累,赫琮山抱着他弯腰上机甲,舱门闭上那一刻,瞿清雨突然睁开眼,蓝眼睛里像下过一场暴雨,雨后世界清晰明了。
舱窗外是流云和日光。
七张卡带。
赫琮山没动,他被拉住了上衣领子,微凉手指卡在第一粒金属扣子那儿。
“选一张,向你道歉。”
落在耳边嗓音轻而诱惑,“选到什么用什么姿势,上校,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