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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有烟草的味道。
“戒烟?”赫琮山问。
瞿清雨往他怀里缩,懒洋洋:“你先戒。”
“已经没怎么抽了,你说得我像烟鬼。”
赫琮山五指有一下没一下在他发间穿梭,隐隐笑了。
床单四件套是纯黑,瞿清雨诡异地停顿,表情复杂:“黑的……”
不用他问完,赫琮山低而沙哑地笑了,验证他的猜测。
瞿清雨:“……”随便吧。
他动了动手,摸到了赫琮山后颈,腺体温度正常,单从外观上没有问题。他心里装着事,赫琮山抓住他手腕,听见他说:“下次陪你去疗养院。”
他说话带着鼻音,没一会儿要睡了,呼吸安静。眼睛闭着,拉出婉约清秀的长弧。
人落在深黑的床单上,视觉冲击给得够强。也就那么小小一团,睡姿规矩。赫琮山看了他一会儿,想起养过的一只兔子。那只兔子三瓣嘴,小门牙,有红红的眼睛。皮毛雪白,肚腹柔软。就是太独立了,不愿意呆在他身边,趁他不注意跑掉了。
少年上校为此大发雷霆,勒令所有人帮他找兔子,黎雪纺好不容易找到哄他的机会,帮他找回来,温柔地安慰他。
可惜那只兔子不是从前那一只,上校记得自己走失的兔子,在它走失前自己在它腿上绑了一条红毛线绳。
介于黎雪纺纤弱的神经,他还是找笼子养起来了,不过不怎么上心,让人给它水和青草,时不时拎着金笼子放出来玩一玩。
人和兔子毕竟不一样。
塌陷的事儿没完,见人睡了和赫琮山起身。
张载和霍持在指挥室会客厅等待,霍持刚灰头土脸训完新兵,浑身汗直流。
“地下烂成这样子,这届的军校生还能去学校上课吗?”霍持由衷叹气,“上次没从军校正经毕业的军校生死了一半。”
从各地训练营选拔上来的Alpha士兵中十分之一的人会通过各种途径进入军校学习,通过军校毕业考核的人才会有机会成为一名军官——或者有人想要一辈子做士兵,那他可以不用继续修习文化知识。
军校最多三年毕业,所有课程最少能在两年半学完。理论课中《思想与哲学道义》、《帝国简史》和《回望军工》三门是重中之重,实践课是一次大型战争的真实演习。
以眼下的紧张程度,没有时间培养军官。
半天没得到回应,霍持不由得抬头看。
巨大落地窗的背景是深海,无数神秘水母穿行其中,身体呈现透明幽暗的色泽。海贝和海螺绕着摇摆海草,大型鲸鲨体型硕大,你追我赶,捕食猎物。
Alpha军官背后是一副巨大的地表图,从某条山脉以西,阶梯线锯齿般高低不平。绿的是现存植被,黑的是炮弹炸毁无法再生的土地。
多年前的地表绝不坑坑洼洼至此,茂林湿地遍布,生态循环自洽,直到出现第一只变异种。一只遮天蔽日的蝙蝠,形状可怖。
虫类形态各式各样,再让它们繁殖和进化下去,总之疏不堵漏。
他们需要一场大战。
赫琮山始终未开口说话,空气中有Alpha信息素平静的漩涡——大部分时候,指挥官都是冷静自持的,从不惊慌和失态。
他桌面上放了恒定金属摆动小球,和一座倒扣沙漏,银白细沙悄无声息消失大半。
霍持连日焦灼的情绪也缓和下来。
“再等。”
赫琮山拿住最外围的小球,那些小球一个接一个碰撞,状似恒定。
“你觉得它们为什么突然有了神志?”
这是佘歇的活儿,霍持只管打仗,他硬着头皮猜了猜。
赫琮山平淡地看了他一眼。
“再等。”上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