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人说话,不由得多说了两句:“那天我刚送走一个客人,准备去买两斤猪肉剁馅……”
Omega说话有种天然的绵软娇媚,他说什么瞿清雨没听进去,在某个岔路口,他忽然停下,抬头看距离自己最近的店铺的招牌。那招牌摇摇欲坠,掉了一半,被尘土遮得灰头土脸。
天色暗了,装饰灯几百年没修,斜向下一照,一闪一闪。
Omega走了不少次这路,搭了搭厚衣服说:“这是一家老式碟片店,卖色情片和杂志,你感兴趣?”
瞿清雨偏了偏头,三分光影七分暧昧中,他眼尾勾出模糊的笑:“进去看看。”
Omega愣神了半秒,人就消失在眼前。他不知怎么也跟进去了,天这么暗,店里灯也暗,空气中有木头潮湿腐朽的味道。
不到九平米的地方,塞了满满当当的木头书柜和各种烂了扉页的书。脚一踢踢到一张嘎吱作响的旧躺椅,惊飞一只好吃懒做胖猫。
瞿清雨拎起一本色彩冲击很大的杂志,不知道多少年前了,隐约看得出个形状,碎屑往下掉。
Omega强装镇定,脸颊发红:“你拿这个干什么?”
瞿清雨将书放回原位,他一抬头视线平齐的地方,乱七八糟躺倒着一群放映卡带。
看店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灯暗,他戴了老花眼镜,眼镜架从鼻梁上滑下来,卡在鼻头处。他收了钱自顾自打盹儿,没一会儿响起均匀的鼾声。
出来后Omega表情变得奇怪:“你这么好看,买那个干什么?”
瞿清雨提着一塑料袋东西,影子爬过乱堆的钢铁架。他想了想,认真说:“我惹了人生气,打算道歉,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Omega下意识问:“为什么?”
天上冒出点月亮朦胧的光。
“噢。”
瞿清雨勾了勾手中塑料袋,轻柔:“说了不该说的话,正在想办法。”
Omega打量他半天,显然不确定:“Alpha还是Omega?”
“Alpha。”
“那你问对人了,谈恋爱我还是谈过几次。”Omega自信地说,“不就说错话了吗,这又不是什么问题。”
以前从没有人找他请教问题,他一时变得有点亢奋,一边带路一边挽起袖子,作势要打架:“说不赢堵他嘴,打不赢坐他身上,说了不该说的话让他忘了不就行了,他要是忘不了你就换一个,世界上Alpha这么多,还愁找不到一个宽宏大量的?”
瞿清雨眉梢抬起来。
“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很对。”
Omega踢走地上一块石头,闷闷:“好了,别往前走了,你要找的地方在这条路左转第三家,是废墟。我本来想把你带去鱼头那儿卖个好价钱,我改主意了,你看完赶紧走吧,这地方不安全。”
Omega僵了僵。
一张卡递到他眼皮底下。
“酬劳。”
Beta青年将那张硬卡片塞进他颈侧,他手指上有花朵碾成香泥的芬芳,混了句叹息:“谢谢。”
天彻底黑了,人影看得不是很分明,白菊花却很醒目,路过了一座又一座低矮平房。
Omega站在原地,将脖子上多出的灰色围巾放在鼻尖嗅了嗅。
他跑了两步,在路口大声:“你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吗?”
地上白色塑料被风吹走了,夜深深,没有人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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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清雨将那支白菊花放在了废墟前,也不是想干什么,夜雾压上他双肩。他站了会儿,冷风一阵阵卷过。
当时他去捡破烂了,没一起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