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他几乎不知道自己的嘴唇究竟动了没有,那人到底能不能听见……算了,他没力气去想。
辛晚楼怔忡地望着她,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眼眶很酸,可她不清楚这是不是要流泪的感觉……
「师父……走……走……」她颤抖着拉过哥舒岚,逃亡一般地往屋外狂奔。
哥舒岚拽住她,喝道:「等等!」
他甩开她,回身走至沈羡亭身前。沈羡亭已闭上了眼睛,不知还能不能听见。
「对不起……」他沉声道,「是我造孽……对不起……」
沈羡亭听见了。
可他一点都不想听。
算了吧。
第50章斥息毒互为解药。
「生死蛊可是真的?」
刚进入庆南地界,夜空中星月低垂,目之所及唯有身后的庆山关一处灯火通明。夜风微冷,二人的粗布外裳下藏着沈羡亭的血迹。
「假的。」她淡淡地说。
哥舒岚像是放下心来,缓缓坐回车里,叹道:
「那就好……我还怕你真那般傻。可不要再吓我了。」
「嗯。」
毛驴有偷懒的嫌疑,四只蹄子踏出的步伐越来越小。辛晚楼塞半根一根萝卜在它口中,一甩皮鞭,驴车便又朝南边跑起来。
苗疆生死蛊,那是哥舒岚失踪前留给她的防身之物。中蛊之人同生共死,他为她留的是个玉石俱焚的狠毒法子。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蛊虫最后竟种在了自己身上——那蛊虫就藏在当日的梨汤之中。辛晚楼朝他撒了谎。
如果沈羡亭真杀了他,至少黄泉路上有她作伴,阴曹地府也不至于太冷。
驴车吱呀向前,身后唯有哥舒岚一下一下低哑的咳声,仿佛漏尽钟鸣。他们还在人间,意料中的死亡并未到来,沈羡亭放过了他们。
生死蛊倒是救人性命了。
辛晚楼不敢再想。她临走前砸了豆蔻的窗户,只想将她惊醒,能让她从哥舒岚那大开的房门处发觉一丝异样。沈羡亭还在那间屋子里,身上淌着血,惟愿豆蔻能帮他找个大夫。
唉,别再想了。
辛晚楼恍惚半晌,只觉身边一切都那样朦胧而失真。她急需一点真实,便沉声问道:
「师父……你当初究竟为什么来庆州?」
哥舒岚枕在行李上,仰面瞧着天上三三两两的星星。
「被人阴了。」
他说得轻松,就跟说自己七八年前被石头绊了一跤似的。
寒鸦惊叫,辛晚楼心头一惊。缰绳拉紧,毛驴不满地摆头,四条腿哒哒地大步跑起来。
*
行至半山腰,哥舒岚将肩头一筐的草药放下,直接在树下席地而坐。他压着胸口,觉得胸口闷痛,喘不过气来,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伤。
他缓了许久,那闷痛感并未缓解,反倒越来越重。可惜日色西沉,衔霜娘子的病人还等着用那药草,哥舒岚撑一口气,打起精神又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