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容和方冉途的这次生气谁都没有服软,方冉途觉得是舒容不知好歹,她不来示好他绝对不会自降身份去跟她说话。舒容则是生意太好,忙着赚钱,一时间忘记了这件事情。等她想起自己人在屋檐下还是要和屋子主人搞好关系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想着既然方冉途喜欢刻章她就去翰墨阁买上一盒印泥送给他,当做自己的赔礼。舒容吩咐好店上的事情就往墨香街的方向走,才刚走到离存古堂一个街口的枇杷巷,就看到一个流里流气混混气质的人在为难一个小姑娘。
王大铁是枇杷巷里头有名的混混,他爹是巷口王记铁铺的掌柜,只得他一个独子,从小宠到大。因王铁匠长得高大威猛,早年曾将一个说王大铁长得难看的顾客打得半年下不来床。因而枇杷巷的街坊皆对王大铁避之不及,谁料想这更助长了王大铁嚣张的气焰,他闲来无事就在巷里东走西窜,东家调戏个姑娘,西家偷点东西,是个彻彻底底的泼皮无赖。
他今年十六岁已经到了说亲的年龄,看上了巷尾柳家的女儿柳安。这柳家是在十多年前搬来枇杷巷的,只有一对孤寡母女,那母亲是个瞎子,平素靠给人浆洗衣裳过活。这柳安比他小一岁,长得花容月貌,平时贩些鲜果鲜花在街上叫卖补贴家用。
今日柳安正挑着担子准备出门去卖酥梨,还没走出巷子就被王大铁拦住。
“柳安,我跟你提亲是看得起你,要不你家那个样子谁会愿意娶你。”王大铁一手把住柳安的扁担,故意凑近柳安面前说。
柳安皱着眉往后退想从他旁边过去,王大铁又故意堵住旁边的通道。
“王大铁,我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王大铁几次三番骚扰她,柳安真的忍无可忍,无奈她家实在贫苦,她和母亲辛辛苦苦一个月最多也只挣得二百文钱,只能租得起巷尾那间小院子,要是她有能力早就带着母亲离了这个地方了。
王大铁见她说话越发来劲,伸手要去摸柳安的脸。柳安想赶紧离开,用手按住扁担侧身就往前猛冲,扁担头刚好打中王大铁的脸。王大铁吃痛,一把扯住柳安的发髻,一个巴掌就往柳安脸上招呼。柳安被打得扁担也落在了地上。
“给脸不要脸是吧。”王大铁一把把柳安推倒在地,看着箩筐里头的满满的酥梨,和柳安看向箩筐紧张的眼神,把两个箩筐也给掀翻在地,又拿脚去踩滚落出来的酥梨。
“你不要踩烂我的梨子,你不要踩烂我的梨子。”柳安哭着哀求王大铁,王大铁看柳安流泪越发兴奋,将他面前的梨子都挨个踩坏。四周邻里听到巷子里头有争执的声音,看见是王大铁纷纷关上了大门谁也不敢出来主持公道。
舒容过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她顿时气得血压飙升。
她快步走到王大铁面前,一脚把王大铁踹翻在地。趁王大铁没反应过来时拿起箩筐就往他身上招呼,竹编箩筐将王大铁的脸划出道道血痕。王大铁平时作恶是因为没人反抗他,实际上他并不是一个能打的。舒容虽然存古堂里头生意忙,但三不五时都会去小厨房里打沙袋,因此打起王大铁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王大铁从没挨过打,被舒容噼里啪啦一顿猛打后鼻涕眼泪一块流出来,好不恶心。“别打了,别打了。女侠别打了。”他向舒容求饶道。
舒容看教训得差不多也停了手,伸手把地上的柳安扶起来,温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柳安看着舒容,帷帽挡住了舒容的脸,但她觉得舒容就是天下最美的女子,轻轻摇头道,“我没事,多谢恩人。”
看到满地的烂梨,柳安眼睛里又落下泪来,这些梨子是她花了五十文钱跟果贩买的,现在全都不能卖了。
察觉到柳安的目光,舒容问道:“姑娘,你这些梨子原本要卖多少钱?”
“八十文钱。”柳安怯生生地说道。
舒容走到王大铁身边,一手拿起地上的箩筐,冷眼看着他道:“你把人家姑娘的梨子全弄坏了,是不是该赔钱?”
王大铁看她手里的箩筐,怕他又要打自己,连声点头道;“该赔,该赔。我赔,我陪。”
舒容把箩筐放回地上,把手摊开在他面前,“一共八十文钱,拿来吧。”
“我身上没有钱。”王大铁在枇杷巷里闲晃身上从来不带钱。
见舒容又要伸手去拿地上的箩筐,他连忙用双手挡住脸,“别打我,我家里有钱,我家就在前面的王记铁铺。”
“那走吧,你在前面带路。”舒容对地上的王大铁笑着说。
看着比柳安身段还要漂亮的姑娘竟然是一个罗刹,王大铁连忙起身离得舒容远远地走在前面。他想等他爹来收拾舒容,到时候他也要把舒容打在他身上的一一还回去。
柳安把空箩筐用扁担挑着,跟在舒容身后往王记铁铺去。她往日从不敢反抗王大铁,更不敢找他赔钱,今日她看到舒容打人的飒爽英姿,却莫名有股信赖感,她觉得恩人一定能帮她拿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