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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木(第2页)

都是被考课绳索勒住脖颈的困兽罢了……

陆怀钧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

沈玉鸾的鎏金护甲陷进梅树蛀洞,虫洞蜿蜒如泪痕。锦衣玉食堆出的高位之下,她如今才看清,脚下早被万千蝼蚁啃噬出空洞根系。

原来这些事,一直都有吗?

父亲临终前在祖训上写下“商道即人道”,践行人道,竟如此艰难。

她忽然明白那年春分,父亲为何执意带她巡视荒年米铺——“你踩着金丝履翻看账簿,青玉算盘却可能拨开饥民伸向米斗的枯手”。

“我的阿鸾,往后定要为天下贫厄撑伞。”

春风忽起,草籽混着腐叶盘旋而上。陆怀钧的杜衡香拂过她松脱的鬓角:“沙洲胡杨林,看着枯死三十年,遇着甘霖照样抽新芽。”

他引着她指尖触到梅根处一星绿意。一株不知名的野藤正沿着腐洞攀援,嫩叶上凝着晨露,映出两人纠缠的衣袂。

“在下曾随父母云游行医,途经弘农郡,偶遇一对祖孙。时逢灾年,两人奄奄一息。”陆怀钧感慨道,把自己的经历融入“陆怀钧”的生平,“后来我再去,那孙儿去年秋闱中了明经,如今在郃阳渠畔教童子诵《禹贡》。”

五年前的干瘦的祖孙,幸运地遇见了心善的父子,送她们济善堂,暗中资助男孩完成学业。

“世道再难……”陆怀钧抚摸梅花根部,“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沈娘子请看。”陆怀钧指向根部的嫩芽,一缕光落在叶片上的露珠上,熠熠生辉,“世事艰难,野草尚可破土。更何况沈娘子,从不是野草,而是——”

陆怀钧温然一笑,目光灼灼:“沈家镇山虎,一啸山林动。时日尚长,何愁除不净腐烂砧木?”

她隔着和煦的阳光望向他,他站在光里,月白锦袍勾勒清瘦身形,鬓角几缕发丝被风吹起,泛着暖金光泽。

多美好的景象啊。沈玉鸾想起和魏济川的交锋,忽然释然了。是啊,时日还长,再顽固的“砧木”,终有被除尽之时。

东珠耳珰坠在晨光里晃了晃,映出梅根处新发的绿芽。沈玉鸾将雀头钗更深地刺入腐木,这把金玉雕成的“伞骨”,终该撑在风雨飘摇处。

她要做和该做的,从来都不应止于商道。官场的贪污腐败,她也许也能做些什么。

她郑重敛衽为礼,雀头钗轻颤:“陆郎君,多谢。”

陆怀钧隔着衣袖轻按她手臂,阻拦道:“不必。能为娘子排忧解难,是在下的荣幸。”

话落,猛地呛咳起来,肩背震颤,待喘息稍平才续道:“招赘当日,在下便说‘愿以薄技效犬马’,如今看来,实在是夸下海口。每日除了煎药调羹,竟无甚大用。只有用在下浅薄所学,为娘子排忧解难。”

陆怀钧望着她微笑,目光灼灼:“还望娘子莫要嫌弃……”

尾音隐在急促的喘息里,他攥紧衣袖,指节泛起青白。

沈玉鸾忽然向前半步,鎏金护甲擦过他衣襟的带钩。晨光穿过她鬓边碎发,在陆怀钧颈侧投下细密的光斑。

“陆郎君……”她仰起下颌,吐息拂过他滚动的喉结,“那句‘乞娘子垂怜’当日说得坦荡,如今说不出口了?”

两人距离不过咫尺,温热气息拂过他喉结。少女眉眼清晰可辨,连眼睫上露珠都映着晨光流转。

陆怀钧目光掠过她微扬的眼尾,喉结轻轻滚动:“药要凉了。”他侧身避开她灼灼目光,将青瓷盏递给她,釉面映出他泛红的耳尖。

沈玉鸾端起药盏,琥珀色汤药晃出细碎涟漪。她仰头一饮而尽,舌尖舔去唇角药渍:“原来陆郎君也会……”翡翠镯磕在盏沿发出清响,“落荒而逃?”

“沈娘子伶牙俐齿,在下甘拜下风。”陆怀钧微笑,忽然转身,向前一步,月白广袖扫过她鬓间垂落的东珠。

逆光中,暖色勾勒出他的轮廓,连睫羽都染着金边,真像一尊白玉观音。

却听观音说:“苏州陆怀钧——”他声音浸着药香般的涩意,嘴角噙着温然笑意,“乞娘子垂怜。”

“啪嗒”一声,药盏落地。沈玉鸾怔怔望着满地狼藉,只觉得自己心里,也裂开了一道缝隙,不受控制地向上攀升,直搅得她神思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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