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一只脚先往下蹭着下椅子,端起加茂太太放在茶几上的牛奶,贴心地递给阿芙洛:“你要喝吗?”
是有点渴了。
阿芙洛慢吞吞喝着底下加了布丁的牛奶。
乙骨忧太一直站在旁边等着接杯子,等阿芙洛喝完,他接过又拿走:“我去洗杯子。”
他捧着杯子,等小跑过了门,微微侧过头,见阿芙洛此时看不见自己,便盯起了面前的茶杯。
是漂亮的绿瓷边白瓷底的花纹茶杯,茶杯里的花是一种蓝紫色的花,长在绿色的枝条上,整个杯底被这树蓝花缠着,像是一张网。阿芙洛还没喝干净的一点残余的牛奶,就这样挂在网上。
要去洗干净杯子才行、不能让她等久了。
他双手捧着茶杯,睫毛轻轻覆盖上眼睛,缓缓垂下脸,凑到杯子里的一小方空气里,那里还残余着牛奶的甜香。
没有舔舐,仅仅只是轻轻地嗅了一下,他就面红心跳地踩上矮脚凳洗杯子去了。
腿脚不便的阿芙洛思考为何还没回来,这时她才想起,厨房的洗菜台正对着花圃。
果然是因为想念里香吗?阿芙洛肯定不想当恶毒女配插足他和里香之间的感情,为了尽早获取数据,等乙骨忧太回来后她说:“要不你去陪里香种花吧?或许她们需要你的帮忙。”
他的手还沾着水,湿淋淋的:“诶?”
阿芙洛眨巴眨巴眼睛。
“我、我是说,假如没有我的话,阿芙洛也会不方便吧。”杯子没放稳,落在小托盘上时杯底和铜匙发出响声,“要喝水,或者要去洗手间。虽然我也没办法把你背过去,但是我在的话,也更方便帮你叫加茂太太吧。”
“阿芙洛,忧太!”祁本里香元气十足地跑进来往阿芙洛手里塞了一个小布包,又戳戳她,“阿芙洛,你还好吗?”
“好多了。”阿芙洛接过她递过来的白底红花香囊,因为丝线交织看上去仿佛两种颜色的话都在盛开,“哇,是香囊吗?”
祁本里香非常骄傲地叉腰:“是的哦。加茂太太说是平安香囊,我就给你们一人做了一个,你的里面有红蔷薇、白百合,还加了别的花草哦。忧太也有!”
一个香囊被塞到乙骨忧太的手上,是蓝紫色底上面有着黑色的丝线,像是一张网。祁本里香介绍:“因为不知道忧太喜欢什么花,所以我选了蓝花楹哦,因为感觉它的颜色和忧太很像。”
“好漂亮的平安香囊,我一定会珍藏的。”乙骨忧太笑得灿烂,弯了眉眼,“阿里嘎多,里——
香?”
…
“里香?”
黑白色的斑马线,货车闪烁的车灯,周围人嘈杂的声音。
吵,一下子整个世界都变得很吵,噪音充斥着他的耳朵。
静,一下子又像是很静。他听得见全世界的声音,却听不清任何一句话。
灿烂笑着跑过来的女孩、绿灯恒古不变,她踩着好运白线一格一格跳着跑过来,双手还紧紧握着红色的书包包带。
她说:“忧太——”
随后取代的是一声尖锐而漫长的刹车和鸣笛,那个动作慢得仿佛有一个世纪。只需要那么轻微的碰一下,笑着跳着跑过来的说要永远在一起的里香就——
“救救她啊!”他心里一个声音这样呐喊,手脚却冰冷得无法动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身边全是大人,成年人不是很可靠吗?他们看上去都慌张、冰冷,或许有人去拨打了号码,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摸摸那个倒在地上的女孩,没有一个人去探一下她的鼻息,没有一个人——
“让开!”
阿芙洛,跳了进来。
就像她以前无数次做的那样,她从许许多多的大人们的头顶以惊人的弹跳力飞跃而过,跳了进来。
从天而降,落在了活着的乙骨忧太,和死去的祁本里香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