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爷孙俩,真是……”宁华胜无奈,道,“快来吃饭吧。”
庄谌霁也从楼梯口走了下来,宁华胜惊讶扬声:“小庄今天也来了?”
“伯父好。”他微微低头打招呼。
宁华胜很高兴:“今儿中午热闹,就是下午得上班,不然怎么也要小酌两口。”
江文娴从楼上走下来,语气不算好:“别成天惦记着你那两口酒了,真不知道有个什么好喝的。”
宁华胜悻悻:“也没说要喝……”
菜端上桌了,老爷子站桌边扫了一圈,脸上喜怒不辨。
老爷子年轻时在单位里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如今年纪大了,在家里倒愈发地被当小孩般哄起来。
他吃了一辈子硬米饭,尤其爱了那口锅巴,如今牙口也不大好,嚼不动硬的了,但性子还犟,时不时念叨着让厨房做点。
厨房的人明面上应着好好,但就没真做过。营养师明令禁止老爷子吃有害健康的“垃圾食品”,大儿子也监督着,谁也不敢“好心办坏事”。
老爷子这么一雷厉风行的人,哪受得了这管束,每回一上餐桌,把桌上的菜看一遍,瞧不见一道爱吃的,脸色就板下来,一顿饭都瞧不见一个笑脸。
“吃饭吧。
“老爷子说。
他这句话落下,大家才陆陆续续开始盛饭。
宁华胜给老爷子先打上一碗,又给老婆盛一碗递去,接着才到自己。
庄谌霁起身接过饭勺,接着向宁瑰露伸手,她嬉笑着,将碗递给了他。
家里来客人的时候,都是家里阿姨盛饭,这样有规矩,不叫客人手足无措。
只有自家人吃饭时,便都是自己盛饭。
上次宁瑰露回京,庄谌霁便来宁家吃过一次饭,那次是家宴,大家也都比较随意。宁华胜和庄谌霁聊了不少话题,关于国内形势的、经济上的,侃起大山来漫无边际,这回续上话题,从泾市的发展开始,又是好一顿聊。
老爷子年轻时在泾市待过两年,说起些风俗习惯和人文倒也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宁瑰露是聊什么都能插上两句,一顿饭下来倒是都聊得火热。连老爷子都心情好了不少,添了一碗饭。
饭桌上唯一没怎么说过话的就是大伯母,不过她一向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倒也不算突兀。
吃过饭,就到午休时间了。大伯和大伯母都回房准备休息会儿。老爷子不肯承认自己老了,年轻时候就没有午睡的习惯,如今也不爱大白天的上床躺着,非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宁可放着CCTV7的广告,也不回房。
家里人都习惯了,阿姨收拾了餐厨,也逐渐各自回了房间午睡。
宁瑰露和庄谌霁陪老爷子坐了会儿,就着电视新闻聊了阵儿,又剥了会儿石榴。老爷子先扛不住,迷迷瞪瞪地靠着沙发合上了眼睛。
这也不是头回了。说着不午睡的老爷子几乎每天下午都是这么睡一两个小时的。
听见鼾声,宁瑰露熟练地把电视音量调到5,留点动静,又不至于把人吵醒,将沙发一侧的小毯子铺开盖在老爷子身上,接着朝庄谌霁摆了摆手,示意他跟她去楼上。
俩人一前一后轻手轻脚上了楼,到了二楼,才恢复正常走路的声音。
“你困不困?下午要不要睡会儿?”宁瑰露压声问他。
庄谌霁轻声道:“不是很困,你要睡吗?”
一到这个点,家里就静得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往常约客人来家里,也都是在下午四点左右,叫人来家里吃晚饭,还从来没留客人在家午睡过。
家里房间不算多,楼下三间,楼上三间。
老爷子和伯父伯母都在楼下休息,门对门挨着,是为了方便照顾老爷子,另外一间是阿姨休息的房间。
楼上的三间房,一间是宁瑰露的,一间是宁江艇的,还有一间客房,往常也有不住家的做饭阿姨下午在里面小睡一会儿。
此时就剩下两间房。
宁瑰露说:“大家都睡了,我也有点困了。你要是想睡,上宁江艇的房间躺会儿,要是不想睡,上我屋坐会儿。”
庄谌霁想也没想道:“那我去你房间。”
外面日头正盛,蝉鸣不断。
窗户被打开通风透气,但正是最热的时候,透不进一点风,只有燥热。
宁瑰露反手合上门,将门锁按上,招呼:“二哥,关一下窗,我要开空调了,热死了。”
他去将窗子合上,又问:“窗帘拉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