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依然从敞开的仓库门灌入,带着雪花的湿润气息,却无法冲淡空气中的那种窒息般的紧张感。
“鼠哥,要不要把人都杀了再说!”一个躲在角落的小弟突然尖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任务完成了,咱们就能走了!”
“别废话!安静点!”细鼠厉声呵斥,眼神越发阴鸷,握枪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尽管嘴上强硬,但他的内心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妙——虽然拥有绝对的人数优势和武器优势,但手下们已经心乱如麻,刚才毫无征兆地倒下一个,显然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
细鼠的额头渗出冷汗,瘦小的身躯紧绷如弦。
他狡猾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评估着局势:如果对面真的有埋伏,如果真有狙击手在瞄准他们,贸然行动只会让自己和手下们全部死在这里。
那个突然倒下的手下就是最好的警告——无声无息的杀人手段,比枪声更加令人恐惧。
小弟的话不无道理,如果现在立刻动手杀了这些人质,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但细鼠太了解自己的这帮手下——他们当亡命徒替人除掉麻烦,是为了钱而不是豁出命去忠心。
没有一个人会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还要完成任务。
最令细鼠心慌的,是那个年轻人刚才说的话——“买凶的那个司长和他的人,都已经被逮捕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钝刀,狠狠插入他的心脏。
只有细鼠清楚,这次行动确实是某些官员掏钱雇他们干的,对面却仿佛比自己还清楚内情。
如果那小子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不仅拿不到剩下的报酬,还会被当作弃子处理。
细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
他的手心开始冒汗,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
尽管如此,他依然保持着枪口对准顾青然的方向,试图掌控局面。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细鼠咬牙问道,声音低沉而危险,“警察?国安?”
顾青然站在原地,双眼直视细鼠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没有一丝躲闪。
他的身体散发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着和从容,仿佛一株在暴风雨中纹丝不动的青松。
“放下武器,让人质出来,你们还有机会活着离开。”顾青然没有回答细鼠的问题,而是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要求,声音平静而坚定,“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仓库内的小弟们相互交换着惊恐的眼神,有人已经悄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准备随时投降。
黑熊和刀疤则紧盯着细鼠,等待他的命令,但眼神中也透露出明显的犹疑和恐惧。
苏婕看着这一幕,内心充满希望和担忧的矛盾情绪。
她感觉到压制她的黑熊手上的力道已经减轻了几分,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她的目光与青然短暂相遇,从他沉着冷静的眼神中,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勇气。
顾青然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一种奇异的镇定感取代了最初的恐惧。
萧廷在雪地里快速教给他的台词和计划框架早已被抛在脑后,从他决定甩掉作为肉盾的矮个子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了一场危险的即兴表演。
作为一个小说写作者,顾青然天生就有揣摩人物心理和即兴创作的能力。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姿态,都如同在构建一个紧张而真实的小说场景。
最初几句话带来的成功效果让他信心大增,加上那个冲向他的绑匪突然莫名倒地,更是坚定了他继续表演的决心。
他知道老高早已趁着开门时那片混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仓库内的某个隐蔽位置。
那个倒地的绑匪就是最好的证明——无声无息,没有任何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这让顾青然心中有了更多底气,眼神也越发坚定。
细鼠正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手中的改装枪是顾青然唯一担心的变数。
那种锯短了枪管的武器精度会有问题,距离远的话能不能打准难说,但距离这么近了,根本无需精确瞄准。
细鼠距离他大约只有五米了,那张瘦削的脸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鸷,眼中闪烁着狡猾和危险的光芒。
“你知道得太多了,”细鼠压低声音,眼睛微眯,“那个司长是谁?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他试探性地提问,既是想获取情报,也是在争取时间思考对策。
顾青然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