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仪式,最终还是与前两个月成亲的三阿哥和四阿哥一样,由礼部官员念着五福晋的册封诏书,再将金册交给黛玉,便是礼成。
黛玉被送入了新房,见着了在新房里候着的妯娌。都是讲规矩的人,黛玉与她们相互行礼介绍后,得出了这个结论,想必在宫中住的这些日子,应当不会难熬才是。
这一个仪式从天黑到天黑,闹了整整一天,外头的热闹声音终于小了,等到宾客散尽,胤祺浑身酒意地走了进来,他握着黛玉的手,眼神清明,并无半丝醉意。
胤祺定定地看着黛玉,目光如同天上倾泻而而下的月光,柔和的将黛玉笼罩着,黛玉在这眼神中,慢慢红了脸颊。
“妹妹,”胤祺柔声唤着黛玉,还是昔日的称呼,熟悉的称呼让黛玉忐忑的心归了原味,她眸子水润润的,回望着胤祺。
“今日可是累着了?”胤祺关切地询问着,这声询问好似引子,将黛玉四肢百骸里的疲惫全都引了出来,浓浓的倦意席卷全身,黛玉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胤祺失笑出声,他唤来黛玉的丫鬟,为她洗漱更衣,自己则去了一个屋子梳洗。
等黛玉将繁琐的头饰拆完,换上舒适的寝衣后,胤祺早已打理完毕,靠着床上随手拿了本书翻看着。
尽管知晓今日不会圆房,但想到被压在箱子深处的那本册子,黛玉还是红了脸颊,她咬唇瞪了胤祺一眼,掀开被子背对着胤祺躺下。
第142章次日
阿哥的亲事,从头到尾的流程走下来,便已经足够辛苦,等吹熄了灯,黛玉都顾不上身旁人的呼吸,阖上眼便倒头睡了过去。
这样本来想安慰黛玉几句的胤祺,哑然失笑,见着黛玉睡得香甜的模样,也闭目睡了过去。
翌日,天光微亮,仍在睡梦中的黛玉便听见了外头宫人唤醒的声音。
黛玉睁开眼,入目的是崭新的百子千孙帐,皇绫布上画着一个又一个姿态各异的胖娃娃,这与家中截然不同的床帐,让黛玉愣了一瞬,混沌的思绪终于苏醒,这才想起她与胤祺的亲事已成,她此时并不在林府的闺房里,而是在宫中胤祺的居所。
想到此,黛玉的脊背微微僵硬,成亲的羞涩浮现在心头,黛玉侧过身子,只见胤祺躺在另一个被褥里,双手交握放在胸前,他眉头蹙紧,不耐地扭着头,好似被帐子外持续不断地叫喊给烦到了一般,不一会儿,胤祺转过头,将头捂在枕头之下,借以躲开外头的叫起之声。
黛玉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瞧着胤祺这般作态。很久很久以前,在黛玉与胤祺还不用顾忌男女大妨的时候,黛玉是与胤祺午间同睡过的,那时候的胤祺被唤醒便是这般模样,此番记忆中已经模糊的场景重新出现,黛玉心头莫名地安定下来,前一日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姿凛凛的胤祺,无论他身份如何高贵,不管康熙将会给他什么爵位,胤祺依然是她熟悉的模样。
耳旁传来女子的轻笑之声,胤祺一个激灵便睁开了眼睛,他从来不让宫女近身服侍,如何在帐子里会有女子之声。
陡然坐直的胤祺将黛玉惊得呆住,她纳闷地看向胤祺:“五阿哥,怎么了?”
听见黛玉熟悉的声音,胤祺才想起,他已经与黛玉成亲,他们俩刚同床共枕过了新婚之夜。胤祺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他斜斜地倚靠在床头,笑着对黛玉说道:“睁眼便能见着妹妹,真好。”
黛玉见胤祺仍有心思闲话,便知未有大事,她拿过枕旁的帕子,掷到胤祺胸前:“没事便起来,今日还有拜见太后娘娘、万岁爷与宜妃娘娘。”
胤祺一把将与黛玉衣裳有着同样暗香的帕子握住,感受着丝柔柔软的触感,手指头微微动了动,随即压住心头的杂念,一把将帐子掀开。
熹微的晨光从纸糊的窗户里照入,却没能给屋子增添多少亮光,拔步床在屋子的最里头,床里的情景更是见不到丝毫。
胤祺皱着眉头,从床头的小匣子拿出火折子,将床边的蜡烛点亮,就着微弱的烛光,他将袍子披到黛玉的身上:“早晨到底寒凉,妹妹万不能轻忽了。”
等见着黛玉将袍子严严实实地系上扣子,这才扬声,将外头候着的宫人们都唤了进来。
捧着水盆的、巾帕的、香皂的、衣裳配饰的宫人们鱼贯而入,先是将屋子里的蜡烛全部点亮了,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随后默契地分成两队,井井有条的伺候着黛玉与胤祺洗漱。
胤祺换上阿哥常服后,黛玉仍在梳妆,胤祺靠着椅子上,支着颊打量着,只见黛玉正坐在窗下的榻上,仔细地盯着铜镜梳妆。
这个起居的东梢间,是整个院子里采光最好的一间屋子,然而黛玉坐在窗下,屋子里点满了蜡烛,胤祺仍然觉着不够,且不提铜镜了的人影模模糊糊的,就屋子里那点光线,看着都阴阴沉沉的。
胤祺在这屋子也住了好几年,之前从来没发现这屋子暗成这般模样,许是黛玉瞧着便是世外仙姝,不似凡人,这才让胤祺觉着什么都配不上黛玉。
他叹了口气,走到黛玉耳旁,轻声说道:“妹妹先受几日委屈,等出宫开府了,我一定为妹妹换上玻璃的窗户。”
黛玉也不知晓胤祺又如何发出这番感慨,她抿着嘴唇,露出腮边的旋涡,盈然笑着:“五阿哥说的这句话我可记住了,日后没有我可不依。”
胤祺更是连连点头,再三许诺,就连去哪里找人,才能买上更清透的玻璃,都已经有了主意。
若非今日还要拜见康熙他们,胤祺恨不得立即便跑出去找人。
然而比起装玻璃,拜见康熙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胤祺勉强忍耐住急切,见着黛玉收拾妥当了,便牵着黛玉的手,走了出去。
此时宫门已开,南五所里年长的阿哥们出去当值,年幼的阿哥们全去了学堂念书,至于福晋们,也早就入了后宫请安。
整个南五所里头,除了由于新婚而免了这些事情的胤祺和黛玉外,没有一个正经主子。
黛玉便也遂了胤祺的心,与他手牵着手,走出了南五所,走上了通往乾清宫的宫道。
胤祺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握着黛玉的手,他被充盈的喜悦与兴奋淹没,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直到到了乾清宫不远处,远远地瞧见前头宫道上有当差的小太监,黛玉才轻轻地将手从胤祺的手心中抽出,只觉着手掌心湿了一片。
手心一空,胤祺怅然若失,却也知晓分寸,不再缠着要继续牵手,而是轻咳两声,整理了心情,冷静下神色,领着黛玉往乾清宫走去。
乾清宫巍峨耸立,康熙理政起居都在此处,是大清帝国的权利中心。除了康熙,便只有太子幼年时在乾清宫的偏殿住过,尽管胤祺也是阿哥,但他也只是在入朝当差后,才在上朝时候在正殿待过,对这宫殿很是陌生。
刚到乾清宫门口,守着宫门的小太监便恭敬地将他们请了进去,弯着腰说道:“万岁爷在里头召见朝中大人,梁爷爷吩咐了,您和福晋到了后,现在厢房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