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选,我真希望你不是我老子,我也不是你儿子!”
祁久念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之后,直接扭过头不愿意再开口了。
元泽知道祁久念此刻的感受有多么无奈无力。
那种日积月累的来自于“父亲”的“压迫”……虽然压迫的方式不同,却都是实实在在的,让他们作为“儿子”的这一方,感受到了无法摆脱的窒息。
他伸出手,将祁久念冰凉的手包裹在了他浑厚的掌心之中。
此刻,语言是苍白无力的,说什么话都安慰不了祁久念内心所受到的伤害,所以元泽只能用静默的方式陪伴着祁久念,试图让祁久念宽慰一些。
“……”
祁久念的老子低着头盯着他们俩十指紧扣的手,自己俨然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儿子刚刚还喊着“你去死吧”……此刻,他的心底,竟然生出了异样的难受?
这样类似的让他“去死”的话,祁久念其实已经说过无数遍了。
每次他老子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丝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因为他知道他的儿子恨他,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没想到今天,他居然有了触动?!
他心想:如果那时候,余鸿旭塞给久念手枪的时候,久念,能够果断地开枪将我毙了,我也不会怪我儿子的,毕竟,我似乎,真的从来没有尽过一个父亲应该尽的责任……死在儿子的枪下,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然而他的儿子,却并没有真的这么做!他拒绝了余鸿旭,并且在自身同样恐惧余鸿旭的情况下,竟然想方设法地为他争取到了“生”的希望?!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是他这辈子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
在他这个本该恨他恨到不止一次想让他死的儿子,忽然拼了命地将他从余鸿旭的手底下抢下他的时候,他那早八百年前已经挥霍一空的“良心”的位置,似乎一下子生了骨血长了心,让他再也无法对他儿子的命和感受坐视不理了……
可是,他的儿子……依然是恨他的吧?
祁久念的老子许久没有用过脑子,他绞尽脑汁想了许久,得出来的结论让他自己都沉默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回过神。
他讪讪笑了一下后,这会儿却不再乱说话了,规规矩矩地坐回到了后座上。
此刻佝偻的身躯俨然一具干瘪的人体骨骼模型,卑微渺小到只占了后座一点点的位置,也尽可能地让自己毫无存在感。
后座的人怎样一种想法,元泽无法理会。他开着车,心里想的都是祁久念如今的处境。
刚刚接他们上车之前,祁叔说过“余鸿旭万一还没死”,也就是说,祁叔对余鸿旭动了手,如今生日未卜?
要真的死了,祁叔会很麻烦。但余鸿旭这个后患没有了,也就不会对久念再有威胁,后面即便祁叔的事情会连累到久念,他也会想办法将久念摘出来,然后,给祁叔找最好的律师。
可,要是,余鸿旭没死呢?
想到这,元泽的双眼阴郁地眯了眯,掌控着方向盘的双手十指紧了紧。
他要是没死,就又会死心不息地在祁久念的身旁徘徊,就怕他还是不愿意放过久念……
其实,元泽比任何人都要害怕余鸿旭的出现。
他害怕余鸿旭又会将祁久念从自己手中抢走,害怕他又会用祁久念不能拒绝的“理由”逼迫祁久念离开他,害怕再分别,不知道又要经过多少年才能重逢……更甚至,会不会是生与死的别离?
不能再想了!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一定不会!
元泽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令人不安的事情,隐晦的情绪在他注视着前方的视线里影影绰绰。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余鸿旭是个“隐患”,他要是没死,得想办法……彻底解决他才行!】?
124。他觉得自己是元泽的“灾星”
知道季欢一家和小粒都在担心自己,祁久念给他们打去了电话。
他告诉他们,自己只是和朋友聚会喝了酒忘了时间,并没出什么事,他先回酒店休息了。说到最后,抱歉的话祁久念接连说了好几声。
季欢一家倒都是直爽好说话的人,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对面三人接连说了句“没关系”。
季欢爸爽朗的笑声透过手机听筒,清晰地传到祁久念的耳朵里:“害!碰巧朋友到访也是没办法!有机会再和叔喝酒聊天吧!就你这酒量可得多多练习哈,以后出名了难免应酬。呵呵……”
电话里头顿了下,紧接着季欢爸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地和祁久念说:“其实,是你阿姨平时不准你叔喝酒,我这不是逮着机会了嘛?你就当陪陪叔哈!好了好了,不能被她听见了,挂了吧!拜拜!”
“哎哎哎!”电话里的小粒抢过了电话,“叔叔,我还没和老师说几句呢!”
抢到电话的小粒清了清嗓子后,也学着季欢爸偷偷摸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