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过也问过,他说是他自己要来的。」靖安言摸不着头脑,只觉得秋长若越来越生气,「……怎么?这里也有我的罪过?」
「罪过当然谈不上。」秋长若再度躲开了封长念僵硬的手指,转身一指点了他的哑穴,「你别说话!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现在阻拦我怎么这么有话说?!」
靖安言也觉出不对味儿了:「……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是他自己要来的,是他自己要当这个哑巴也要来的。」秋长若猛地转头,眼眶微微发红,「因为我们所有人都不同意他来。当时需要大魏驰援南疆,满朝武将不敢多言,因为都知道南疆九死一生,只有他——」
「一个文臣,领了军令状也要来,堂而皇之地说什么形势复杂,蛊毒神秘莫测,他来了最为保险,二师兄当时就反问了,到底是南疆的地方复杂,还是南疆的人复杂。」
秋长若咬紧了「人」这个字:「难道你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吗?小师叔。你还不明白为什么吗?」
「我该有什么感觉?」靖安言语气也沉下来,「秋辞,说明白。」
封长念一把攥住秋长若的手,又被她狠狠甩开。
「因为他现在叫封长念!」秋长若泪水夺眶而出,「今心念!是思念的念,想念的念,也是……就在你走之后!他改字了!他不叫封长忆了,他要的是你的字!你还要问什么,还要我说明白什么!?小师叔,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你,只有你!因为他——」
爱你。
剩下的两个字被封长念的手掌捂在秋长若口中,但这次靖安言听明白了。
因为听明白了,所以他如遭雷击。
第14章迷障
封珩他。
喜欢我。
靖安言仿佛才是被秋长若扎了个遍的那个人,僵硬着目光移过去,只有个封长念的背影。
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的事?
他这么想着没留神也这么问了,封长念被秋长若推了一把,踉跄着转过身来,却垂着目光不敢抬头看他。
「长忆,你——」靖安言惶惶然间又叫错了名字,「……封长念。」
他再次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然后又问了个最笨的问题:「为什么?」
可笑他靖安言从小被人说聪慧,但在情爱一道上也只能笨口拙舌,面对来自后辈丶尤其还是封珩的汹涌爱意,他第一反应居然也是迷茫,然后是……怎么会呢?
是他有过什么逾矩的行为?
是他有过什么让封长念误会的举动?
还是……还是什么?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是十年前两个人在长安城勾肩搭背丶走街串巷的回忆,一时又是神寂岭里血迹斑斑丶浑身血污的他,若不是他准确无误地揪住了自己的裤脚,或许他真的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他昏迷着时怎么还能察觉到我的气息呢?
他太过迷茫,迷茫到失去了所有的感知能力,就连秋长若什么时候和夷月出去了都不知道,门轻轻一碰,那响动却像是将封长念惊醒了。
封长念看着靖安言迷茫的眼神,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第一次生出胆怯的情绪,只瞥了一眼又急匆匆低下头。
他涩声道:「没有为什么。」
靖安言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封长念继续道:「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没有什么为什么,这世上很多事就是没有缘由的。」
靖安言静默一瞬:「……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封长念自嘲地笑了一声,「你见到我第一反应是跑,第二反应是怎么把谎话编圆了跑,情急之下连女儿都扯得出来,我再告诉你我……你会说什么呢?」
他会跑。
他会拒绝。
他会义正言辞地告诉封长念,他们立场不对等丶身份不对等,这辈子他也不会跨过神寂岭回到大魏去,而封长念也必不可能在南疆待得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