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的蔺相夫人看到江希月对自己的反应,微微有些吃惊。她笑了笑,不失优雅地开口问起:“看样子,你知道我是谁。”
“我们见过吗?”
江希月收起惊异的神色,略略颔首,“有幸见过夫人两面。”
“哦?”这回轮到蔺夫人吃惊了,“竟然见过两次吗,看来我与你确实有缘。”
“难怪我这两天心里一直不太舒坦,原来是小友你深陷险境。今夜我们原本也住在那里,可那群异国之人实在嚣张,吵得我们根本无法休息。”
“我们想出来躲个清净,就收拾了行李打算连夜赶路,那时候邬盛突然说隔壁好像有些问题,我就让他过去看看。”
“幸好他及时发现了你们,若是就此错过,岂不后悔终生。”
她温柔的面庞被月色融了一层光晕,她的声音淡雅清明,听来让人满心宽慰。
虽身居高位,她眼神里却无半分压迫感,更没有因她们二人浑身的狼狈而产生丝毫嫌弃。
同她交谈犹如沐浴在明月清风之中,不知不觉心花绽放,马车里燃了好闻的鹅梨帐中香,那香味使人催眠,刚才不管发生过什么都能被此时此刻的一室温馨治愈。
江希月被她温柔的眼神包裹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缓缓在心间激荡,她放松下来,不再逼迫自己去强忍身上的疼痛,脑中紧绷的弦渐渐松弛。
想到刚才的种种惊险,看到竹影就像残败的破布人偶般拖着半废的肩膀晕在旁边,她的坚强瞬间消失不见,一直以来维持的倔强在这一刻终于决堤。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滴大滴向下滚落,滴滴浇灌在蔺夫人装饰豪华的软缎垫面之上。
温妈妈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蔺夫人伸手制止了,她们主仆二人就这样看着江希月默默流泪,静静地等她发泄心中的委屈与悲痛。
江希月哭累了,她用袖擦了擦脸,脸上的血污与泪水混在一起,她知道自己现在相当狼狈而且失礼。
可不知为何,在这位丞相夫人面前,她莫名地控制不住情绪,而且她心底有种古怪的感觉,无论她做什么,这位夫人都会接受包容,这让她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
她再次吸了吸鼻子,向蔺夫人深深鞠了一礼:“小女子感谢夫人深恩。小女姓江,名希月,家住京都城中,前日不幸被人陷害,掳到此处受辱,若非夫人出手,我们二人早已命归黄泉。”
蔺夫人轻蹙峨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江希月哑着嗓子,眼里泛起泪光:“我的丫鬟为了救我现在深受重伤,我虽略懂医术,却不会接骨,不知刚才邬盛先生是否有法子相助?”
蔺夫人听罢立即喊了邬盛进来。
邬盛仔细观察了竹影的伤势,脸色有些难看。
“这位小姐,您这位丫鬟的手臂,在下倒是可以帮她接上,只是。。。。。。往后恐会落下残疾。”
“别说是练剑,恐怕正常的生活也很困难。”
邬盛刚才一路背着竹影,早已发现她掌中生有因长期持剑而磨出的茧子,当时他心中就有了计较,现在看下来果然如此,心中直道可惜。
练剑之人若是废了胳膊,便如同废人一般无二。
“你再想想办法。”蔺夫人有些着急。
邬盛面色沉重不再多言,江希月虽心中早有准备,可这话被他说了出来,听着还是十分难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竹影怎会喝下那杯茶,浑身无力的情况下被那女人暗算,最后又和那两个恶人搏斗。。。。。。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最重要是保住性命。
“那就麻烦先生了。”她忍住强烈的酸楚与自责,拜托邬盛给竹影接上手臂。
邬盛见她默许,这才小心的将竹影受伤的手慢慢举起来的向肩膀部位靠拢,随后闪电般一拉一合,又瞬间向上推去,‘咔嚓’一声后关节阖拢,竹影的手臂重又回到了原位。
可惜她的残手在身侧挂得太久了,又在与阿布泰和薛辛搏斗中受了重伤,断裂处的皮肤被拉出几条大口,此时肌肤松弛完全耷拉下来,几根被挤扁的手指还在淌血,把江希月看得心痛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