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应祈见镇住了人,转头便对着惊骇不定,瞠目结舌的谢郜氏几个安慰道:「让祖母受惊,是小婿的不是,既然已经拜堂,我与容君便是天地认证的夫妻。这最后一项结缡礼④,本就是陈规陋习,我看也不用再遵循了。」
「此地喧嚣,还请祖母丶岳父丶岳母先回府,改日小婿再登门拜访。」
说罢,他便长臂一收,稳稳抱起谢令仪,大步走向花轿。
其馀众人见闻应祈铁血手腕,不敢再闹,皆悄无声息离去。
——
月上柳梢,宾客尽散。
洞房之内,红烛高燃,火光悦动,在朱红纱幔间投下摇曳的影子。
大红绸缎鸳鸯戏水拔步床上,谢令仪静静坐着,听着外头缓缓逼近的脚步声。那声音不疾不徐,却好似梆子,一点点叩开她心门,让她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红帕。
谢令仪屏住呼吸,悄然闭上眼,心中默数。
一步,两步,三步。。。。。。
越来越近了。
她先前被喜婆扶进屋时,就留意过,从门槛处到床榻,一共十五步。十五步过后,按照礼仪,闻应祈便要执喜竿,掀开红盖头,与她同饮合卺酒,再然后……
谢令仪耳尖倏地泛起一片热意,连胸口都似被喜烛火苗烫了一下。她连忙咬住舌尖,强行打断心中旖旎。
两辈子了,她都没如此紧张过。
一会儿在烦恼,合卺酒要不要整壶都喝下去,一会儿又琢磨着,掀开盖头后,对闻应祈的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可最让她头疼的是,她该如何称呼闻应祈呢?
『阿祈』这个名字他不喜欢,『应奴』寓意又不吉利。
可是……叫『夫君』,好像暂时又说不出口。
嗯,上辈子,她是怎么称呼张岐安来着?
胡思乱想间,她忽觉眼前一暗,盖头下猝不及防,出现一双绯色织金官靴,官靴主人绛红衣摆,在她膝盖处轻蹭着。
怎么回事!
闻应祈怎么这么快就走到她身前了!
他方才走了几步来着?五步?还是七步?
谢令仪凝神回忆,却怎么也记不清。左右来都来了,她暗自摇头,便也不再纠结。
可心悬半天,却也不见对方下一步动作。
喜烛还在静静燃着,偶尔爆出的灯花,在空中噼啪。这种钝刀子磨肉的感觉,让谢令仪尤为忐忑。她咬着唇,心一横,便悄然抬起脚尖,轻轻踢了闻应祈一下。
下一瞬,耳边便传来几声低笑,清朗悦耳,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味道。
「容君,别着急。」
谢令仪这下整个人都烧透了。
她缩在红盖头下,连呼吸都变得灼热难耐,浑身上下就剩一张嘴还倔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