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死了,还会有人全然相信他的善良吗?顾重会不会因此愧疚?他不想因为死亡而成为顾重心中的净土。“因为……我心有不忍,”顾重顿了两秒钟,又说,“季箫的事,我会帮你。”“等一切都结束,我想去纽约看病,可以吗?”顾重沉默着。但当他渐渐放下手臂时,他听到顾重低声说:“你来吧。”沈望盯着镜子里的人,问道:“这样对吗?”“只有这样,你才能为季箫讨回公道,让说谎的人自裁。你有能力做到这一切。”“可是这样的话——”“没有可是,你想继续躲在顾重身后吗?”他望着那张惨白的脸,说,不想。十二月的最后一日,整个上海天寒地冻,灯影渐少,静谧如水。然而会馆里的颁奖典礼却如火如荼,纸醉金迷,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坐在最亮眼的位置的是手拿三金影后的穆芸,旁边是一干年轻影帝影后,牡丹奖越颁越没落,只靠这一桌的影帝影后镇住台面,刚宣布的最佳女主演由不会演戏的年轻小花摘了。穆芸皮笑肉不笑地朝隔壁的林峙道:“这牡丹奖真敢颁,这皇图小花也真敢领。要不是演出费给的高,谁愿意舍这老脸出席。”旁边的林峙年仅三十,笑道:“那我这年轻的脸,实在抵不住这出演费。”“你还是爱惜爱惜羽毛,再这样舍脸下去,好本子都不敢找你。”林峙道:“谨听教诲。”“接下来这最佳男主演不知给谁,说是设备故障,我看是各方资本还在较劲。这奖就是谁下得去本就颁给谁,说是颁奖还不如说是卖奖,就差明码标价了。”林峙喝了口劣质红酒,轻轻皱眉:“给薛言生我都不惊讶。”“他演过戏?”林峙得体地回道:“v演得不错。”两人相视一笑,等着看笑话。后台化妆间,蓝鹤的化妆间是五十平米的大房间,而新出道的十八人小组合则是挤在十平米的小房间里下不去脚,还要给蓝鹤问好打招呼,蓝鹤自然是礼貌地回好。等他们吵吵闹闹地走了,才听旁边的小助理道:“你怎么对他们这么客气?我刚还听他们在门口说你跟裴章有一腿,瞧不起你呢。”“以和为贵,他们也就嘴上功夫,”蓝鹤笑道,“越是红,越是要沉得住气,我可没有薛言生的背景,也没有沈望的疯劲。”“说起沈望,也不知道他回过味来没有。”蓝鹤对着镜子理了理最新款的西装,道:“谁知道呢。”然而等他入座一小时,主持人又叫了两个歌舞队上台表演。蓝鹤皱着眉问小助理:“怎么还不颁?”小助理悄悄地说:“我听工作人员说,这颁奖的老戏骨突然生病了,正赶忙找人来颁了。”“台下坐了这么多影帝影后,还没有人?”“这……他们都说资历不够,推脱呢。牡丹奖给他们的仅仅是出席费,颁奖费是要另给的。”蓝鹤听了,忍不住沉了脸。然而又等了半小时,歌舞队总算是累死累活地下去了,颁奖的人却让蓝鹤目光阴鸷了起来。沈望身着纯黑刺绣款的西装,手指主持卡,凝脂点漆,称得上翩若惊鸿。偏偏西装还是跟他同品牌的高定。小助理惊道:“他一个歌手来颁什么奖?”而台上的沈望则像听得见她的话似的,礼貌笑道:“今天台下这么多影帝影后,我这个歌手来颁奖实在心怀怯意,但也倍感荣幸,说起来我只客串过几次电影。但卡片上的人,连我这个不太看电影的门外汉都认为是实至名归,付出了这么多,裴章却不肯给你男主演的戏,还跟乘天做了协议,要给闫怀,就一个三线小模特,你能忍得下这口气?但你找我,实在不是个好办法。我可是个精神病,我现在推你下水都没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