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葛管家吗?傅兄,你刚刚管他叫什么?”许锦之装得一手好无辜。
李渭崖对此早就见怪不怪,站在一旁,沉默地看戏。不过傅令山却天真地以为,许锦之是被自己这个作恶多端的妹夫骗了,故而解释道:“他就是于松白于县令啊,我的妹夫。许宣抚使,难道他一直是扮作管家跟你相处的?那你上当了,上当了呀。”
许锦之佯装生气,官威毕露:“好你个于松白,可知有意欺骗朝廷钦差,等同于藐视皇权,可判你流放或充军。”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自己的面皮被揭了,短暂的慌乱后,他就恢复冷静。
只见他朝许锦之恭恭敬敬作了一揖:“下官于松白,见过许宣抚使。下官确实扮作家中管家,欺骗了许宣抚使,但事出有因。先前,秦宣抚使来河阳,为了早些拿到所谓证据,去圣人面前领赏,他就想蓄意栽赃我。后来,他自己失足掉入河中,听说长安又来了一位新的宣抚使,我害怕新来的,又跟秦宣抚使似的,所以,所以就想着扮作管家,先观察一番。如今,我得知许宣抚使是难得的好官,本来想要说出真相,好好请罪一番,但是——”
“许宣抚使,你可不要听他胡扯!”许锦之还没说话呢,傅令山就忍不住打断于松白,“人家秦宣抚使是个好人,倒是他,对人家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的。”
于松白目光中露出几分诧异,大约是觉得,就算自己跟大舅子间有纷争,他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帮着外人,而不帮着自己吧。
许锦之知道于松白能扯,也看得出,傅令山有点聪明但不多,所以,他不打算给于松白任何拉拢亲舅子的机会,还打算将这台戏,直接推向高潮——
“傅兄,你不是来见你阿妹的么?”许锦之提醒了傅令山一句。
傅令山如梦初醒般一拍脑门:“对了,被这人红口白牙一顿胡说,闹得我都忘记正事了。”
于松白脸上再次露出紧张的情绪,看向许锦之的目光中露出几分怨恨。
一直没说话的李渭崖,这时突然开口,并且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昨晚做梦,梦到令妹说,她不在自己房中,而是被于县令锁在了最后头一个什么姨娘的院子里。”
于松白原本只是紧张,这会儿嘴唇微张,整个人显得无所适从了。
傅令山也来不及细想,向李渭崖拱手道:“多谢这位兄台。”
随后,在他的一声号令下,傅家的一群家丁和护卫都跟随他,涌进了后院儿。许锦之不动声色向李渭崖竖了下大拇指,也紧随人群而去。
“你们,这,等等,后宅都是女眷,你们岂可——”于松白已经语无伦次。
李渭崖心中痛快,无比好笑地欣赏了一番于松白吃瘪的神情后,也跨步追着人群而去。
第七十三章屠龙(十五)
后宅内的女眷,何时见过这么多五大三粗的男人,吓得连连尖叫,纷纷躲进屋内,锁紧房门。
一群人直奔最后头的院子——聂姨娘的院子而去。
聂姨娘可不似那些娇滴滴的女人,她大大方方往院中一站,朝许锦之抛了个媚眼儿道:“许少卿想人家了,就悄悄来嘛,何必带这么多人——”
“闪开!给我搜!”傅令山粗暴地推开聂姨娘,指使手下道。
“哎哟!要死啦!”聂姨娘被推得东摇西晃,好不容易才站稳了,朝始作俑者——傅令山翻了个白眼。
傅家的家丁和护卫就院中的屋子挨个儿搜,李渭崖觉得他们动作太慢,想要直接告诉他们是哪间,却被许锦之拦下。
“这种时候,不要惹火烧身。”许锦之压低声音提醒他。
李渭崖听了许锦之的话,却还是忍不住吐槽:“那间外头带着大锁链子的屋,不一看就有问题么?这些人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许锦之唇角勾了勾,默默认同了李渭崖的话。
火把将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昼,杂乱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原来是于松白带着于家的护卫、家丁赶到,刚刚还千娇百媚的聂姨娘,此刻立马躲到于松白身后,瑟瑟发抖道:“主人,他们不打一声招呼就闯了进来,奴家好害怕。”
于松白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此刻,他再次恢复镇定,望向院中众人的眼中充满狠戾,口中却满是仁义道德,指责傅令山不把自己这个妹夫放在眼里。
“于公,我是一县县令,是官,你是民。于私,我是你的妹夫。你竟然带着这么多男人闯我于家后宅,欺负我的妾室。你欺人太甚,就不要怪我了。”于松白说得义正言辞。
“我呸!”傅令山说不过他,而是直接吩咐手下:“给我继续搜!必须把我阿妹找出来!谁找到我阿妹,赏钱一个金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