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明澈看着他,明颢心想明澈说起话果真是一套一套的,他无反驳余地的道:“确实。”明澈微微一笑,也是无意说到此,不过原本也是他制造那个小玩意儿时的心中所想。只是明颢心中却黯了一黯,他知道明澈心意,只是明澈那句说得极对的话亦令他想到自己的罪孽,修罗一族虽嗜杀,但罗喉计都是个异类,他也曾说过计都兄自是与别的修罗不同,可终究还是对那样的罗喉计都下了狠手。而就在此时却突然听明澈说:“柏麟,我想出去走走,看看这山河。”明颢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哥,你修炼才刚起步。修仙之路本就不好走,你今后或许会遇见意想不到的危险和困难,如今该当好好修炼,想看山河,修仙者生命比普通人长,会有时间的。”如此规劝道。明澈只是心中一时闪过的念头,见明颢着急,便赶紧道:“我知道了。柏麟,我必会好好修行,你且放心。”明澈也知道自己的状况,知道自己身体里封印了什么,怪他说出那样欠考虑之话。之后他们一起离开亭阁,回到明澈寝宫用饭,这时候都是傍晚了,自然是该吃饭之时,以往明澈从密道去东宫吃,今日倒是又难得明澈在他这里用饭。十二七月初七,乞巧节,本就是求姻缘婚配的好日子,宜婚嫁,明国帝后的大婚就商定在这日,可见众大臣心思,自古帝后和则国运昌,所谓家和万事兴亦是这样的理。原本明澈有面具该去喜宴上喝杯喜酒,但哪有戴着面具吃喜酒的道理,明澈想想便不愿去破坏喜宴,若是祝福,哪里不是祝福。明澈便在东宫的水榭里饮酒,当庆祝的烟花升起,举酒瓶对着烟火祝贺:“祝: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以往许是太薄情,他竟未感觉到这人间最平常的曲尽人散。明澈知道他因啸鸣、卫衢,还有明颢生出了对生的渴望,亦生出了从没有过的孤独,这是他的问题,如今事皆不如他,卫衢闭不知何时才能出来的死关,竟都不见他一面就直接闭关了;啸鸣大半年才来一次,还是明颢叫他;而明澈如今也成亲了,原本国家天下已够他操心,成亲后必要安抚妻子,生儿育女。倒是原本觉得时间不足的他,如今除了闭门修炼便无事一身轻。他对这样生活并未觉得不满,原本他也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只是感觉身边人皆开始离自己好远,明明之前觉得太近,近得亦让他不知所措。眼见奉主喝醉了,站在边上的死卫忍不住开口:“王爷,您已喝了许多,要回房休息了吗?”明澈抬眼看向那死卫,不得不感叹明颢的细心,这死卫是之前他快死前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那个,这次回来明颢便把他拨给他当近侍,宫中其他佣人也应该经过挑选,颇合心意,不像以往那些没少突然撞到他面前冲撞,又或者总能不小心听到有人闲言碎语。死卫被明澈看得有些心慌,即使他们现在已被编入黄金甲,已都变了身份,拥有了自己的名字,但毕竟明澈曾是他们的奉主,如今奉主活着,那便即使身份改变他们的命始终也不会改变。见死卫被吓到,明澈将视线收回,说道:“无事。”刚刚他也只是故意吓吓他。“现在可以告诉本王你的名字了吧?”就在死卫以为奉主又要继续无声的喝酒时,明澈却突然问。死卫顿时想起那一夜,跪下回话道:“瑜峰。”“是瑜王的瑜?”“是。陛下赏赐给我们的姓。”虽说早知明颢将他们编入黄金甲且取了名,却未想到竟亲自赏赐了他们他的封号当姓,倒是他的作风,而他回来至今都未想过过问,倒显得他心思过为谨慎,失了一点大气。明澈再度喝起酒来。再说原本今日明颢并不适宜离开,但宴席上不见明澈,总有点担忧,便还是偷空来此准备看他一眼,却是一来就见他在水榭里孤独饮酒的背影,明颢脚步不由得停止了一瞬,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感受到了自己曾在神界独自为了修罗族苦恼时饮酒的感觉。那时明澈心情其实正在大起大伏,他心中一直憋着,自啸鸣走后,本只是有点闷,如今已如梗在心,对于他虽说是第一次,但也知道这肯定是明颢最初就警告过他的修仙之人需万事不扰于心,但现在他显然做不到通透,即使理智清透也仍耿于怀。所以原本喝着喝着,竟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不仅将身旁的死卫吓到,也将刚到此正停在那里的明颢吓到,赶紧冲了上去。刚刚还想不通的人事突然出现,且又是这样的状况,明澈狼狈得一惊,再也稳不住心神,转眼就消去身影,他竟忍不住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