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宁风眠爱怜地抚了抚沈槐之精致的小脸,“能坐起来么?”
沈槐之瞥了一眼那杯还在冒热气的牛乳,故意赌气道:“坐不起来!”
下一秒沈槐之就天旋地转,被宁风眠整个抱起来窝在怀里:“喝牛乳。”
就是说,有一个武力超群的老公虽然疼吧但总体来说还是挺好的,沈槐之满意地将自己原地变成无脊椎动物纯靠某宁姓外骨骼支撑,完成坐着喝牛奶并且漱口的全套工作。
“继续说,为什么你觉得崔会相信你离家出走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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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贼
“因为他太自负,”宁风眠尽职尽责地给沈槐之揉着腰,耐心地解释道,“一个位高权重的聪明人是很难改变他已经形成的观念的。”
“已经形成的观念?”
宁风眠点点头,把小狐狸扒拉到自己怀里:“崔绍当初杀我没有成功只是让我瘫了,只不过两个月就建议圣上让我在家休养,这其实是个一箭双雕的策略,一是趁我无法动弹把他的人,也就是秦松送到他想要的要害之处,另一个就是观察我的反应。”
“而你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顺从地接下了那道圣旨。”
“对,我的顺从在崔绍心中很好理解,只有幼童才会在处于劣势的时候暴跳如雷,一个将军是不会让情绪支配自己的,圣上要休养那就休养,圣上要交出兵权那就交出,军令如山,皇命更不可违逆。”
“可是这次你离家出走却完全是因为情绪啊!”沈槐之困惑地皱起眉,“一走了之难道不正是情绪化的反应吗?”
“因为我毕竟是一个将军。在道理上,对我的折辱也应是有限度的,休养可以接受,但是蒙冤抄家褫夺爵位乃至父亲去世,种种因素叠加起来早已超出一个有血性的人忍耐程度更何况是一个曾经的将军,他走才是正常的,否则你让他如何呢?揭竿而起吗?还是在宣城当流浪汉?或者入赘沈家?”
“入赘沈家怎么了?”沈槐之不服气地坐起来,又瞬间因为某处不可言喻的疼痛没骨气地重新躺回宁风眠怀里。
“沈家如此苛待你,我怎么可能去。”宁风眠有些好笑,他当然知道沈家不喜欢沈槐之,因为沈槐之生辰犯冲,出生那一刻就被先生断定是个克爹克娘的扫帚星,看沈家老爷给沈槐之起的名字就知道,槐之,槐树生鬼,希望他被鬼招了去,多么恶毒的寓意。
本来沈家想将其送进寺庙一扔了之,可没想到沈家子嗣稀薄到居然除了一个沈槐之就再无所出了,沈家老爷纳了几房妾室都没用,最终沈家也就只能捏着鼻子把他养大,平时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他克到,而自己明明知道这些,当年刚娶他进门不久就非要和他一起回门籍此戏弄一下这只不老实的小狐狸,如今即便是穷困潦倒也再不愿意踏足沈家门槛一步,所好所恶,皆因沈槐之所起。
思及此处,宁风眠不禁哑然。国境内外,不知有多少居心叵测之人一波接一波地以各种方式来打探宁风眠的喜好,却都无一不铩羽而归,结论就是宁风眠除了国事以外根本就毫无喜好,他不近女色也不好男风,他吃喝毫不挑剔,他穿衣简单也从不把玩什么物件,他……总而言之,没人能在宁风眠身上找到突破口。而无欲无求的宁将军在自己浇筑的坚硬外壳里独自度过这么多年,到头来这坚硬的外壳居然就被一只油光水滑的小狐狸就这样懵懵懂懂地撞破闯了进来,从此让他有了谁都碰不得的软肋。
“所以就拉着我换个地方继续讨饭呗,”沈槐之腻在宁风眠坚实的臂弯里撇撇嘴,“我,堂堂宣城巨富之子,居然陪一个穷光蛋远走他乡去讨饭,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哎……”
说着,还装着可怜兮兮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你说是为了什么?”宁风眠好笑似的逗他。
“我怎么知道是为了什么!”沈槐之回头瞪了宁风眠一眼。
“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哎?哎?将军!怎么又来?你稳重一点!我明天起不来了!”
更深露重,帷幔摇曳,不知几多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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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崎岖,不过好在宁风眠对马儿性子十分解,走得倒是不算太过让人觉得难以忍受,沈槐之窝在马车宽大的轿厢里给七个孩子讲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宁风眠则和落栗俩人一齐当起了车夫。
“怎么了,屁股坐到刺猬了?”宁风眠睨了一眼在自己身边坐立难安的落栗问道。
“不是,我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有和宁将军一起架马车的经历啊!我惶恐啊!”落栗激动地双手颤抖,差点儿握不住缰绳。
“这位小爷,你说什么将军呢?”宁风眠在空中甩了一下鞭子,粗壮的马鞭在空中发出“啪”地一声脆响,在山谷中远远回荡,“我叫陆川,是你家公子买回来的男仆兼野男人,负责公子的起居饮食的,我和你是同事啊!”
落栗:……野……男……人……
“你好,陆野男人。”落栗面无表情地和新同事打了声招呼,并表示并不想成为他和自家少爷play中的一环,且无意愿成为被虐的那只狗。
中午的时候,宁风眠多年从军打仗的野外生存经验终于发挥出了极大的实用价值。宁风眠先是将马车停在地势相对平坦开阔的靠近溪流的浅滩上,然后干脆利落地给沈槐之还有一群小崽子生好两个大火堆,一人发了一份用削尖的小木棍穿的面饼让他们在火上烤着玩,自己就地取材掰了根树枝开始仔细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