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还是熟悉的呜咽声。
【他过得不好】
【不好】
【不好】
黑线们的躯体都在学着人类哭泣时的抽噎耸动,一大片的细线软哒哒趴在地上,听见陆行声承认自己过得不好,这一点比它自己被看见时还要让它痛苦,但是此刻的痛苦不同于之前完全的苦涩,还多了它搞不清楚的酸。
整个身体都酸得发痛,像是经历一场只死无生的进化。
黑线想将陆行声包裹住,将外界的风和雨,不管是艰苦的大通铺还是什么金碧辉煌统统拦在外面,它会将自己吞噬的能量输入陆行声的体内——
给他最好的——
最好。
最好。
它会给出自己最好的,用支撑它进化的能量,用最坚固的身墙,在意识中轻声细语地安慰他,给他叠很多很多的爱心,吃他做的很多很多的面条然后鼓很多很多掌。
让陆行声感到开心的事情它都会做。
但是黑线们却被一股主宰的意识束缚住,没有全然失控地爬出去。
只有唯一一根躲在陆行声头顶的黑线悄悄将半截身体飘荡在半空,饱含热切的疼惜用线端迅疾地贴了贴他的脸颊。
【啵】
黑线自动给这一下配了音。
喧闹的意识海骤然安静,在黑线们反应过来后,便宛如数亿万匹鼻腔喷息的烈马,剧烈嘶吼着要离栏——
【啵啵】
【啵啵——】
【我也要啵啵!!】
线人
它们以万马奔腾之势想要冲破意识中不可撼动的束缚,但终究只能羡慕嫉妒恨地看着那条狡猾的自己满足地浮在半空,随后有些食髓知味地再次偷摸着贴一贴——
它们咬牙切齿、它们痛心疾首、它们在地上撒泼打滚。
空碗被黑线翻滚的动作掀翻在地,沿着地面滑动出去,被等在一边的陆行声看见,他端起空碗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你的食量是多大呢?吃这么点东西会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