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上有很多黑线开始崩解,鼻子融成一小团,舌尖上的黑线从嘴里探出,亲昵地贴在他的脸颊上,陆行声温柔地不断安抚:“没关系,李镇,慢慢的、慢慢来……”
陆……
它的嘴唇高高撅起,似乎想要让陆行声看懂它的唇语。
陆行声伸手将飘荡的黑线压回李镇的脸上:“我看懂了,是‘陆’,对吗?”
李镇忙不迭点头,然后撅起的嘴唇又扁下去,唇角上翘,像是微笑:行……
陆行声。
视线又开始模糊了,眼眶里的黑线也开始往外蠕动,李镇仰着头,完好的嘴唇不断变化:我也好爱你。
陆行声强撑的笑意逐渐被一种酸涩取代。
原来不止在痛苦时会感到酸涩和难过,幸福时也会吗?
【全世界李镇最最最最最最喜欢的人是谁?】
“是”“陆行声”“哦”
双头屠夫
他快死了。
莫溪飞不止一次这样想。
这片森林湿润、虫蚁密布,虬结的树根冒出地面,四周充斥着难闻的土腥味。他背靠在一棵被蛀空的树干上,右手侧隆起的根茎覆盖一层厚厚的苔藓。
我会死在这里。
莫溪飞解开最后一颗扣子,他逃离得太突然,没有收拾细软,也没有做周密计划,罗列哪里需要绕行、以最小的力气和最短的时间避开铺天盖地的搜寻。在高烧后第一次睁眼,他看清面前伺候的奴仆,脑中传承的记忆就一个劲的警示他:逃!快点逃!不顾一切离开这里!
这是个疯狂的时代。
伫立起的工厂宛如童话故事里盘踞的恶魔,从长而细的烟囱里排出滚滚黑烟,清可见底的湖水被死鱼烂虾覆盖,散发着恶臭的浑浊污水,从上游肆无忌惮地开始污染……
不知是空气还是水质的污染,当第一个畸形儿出生时,这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毕竟人类的基因偶尔就会开点小差,多个胳膊多张嘴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可当一个村的人,近几十年都没有健康模样的小孩出生后,人们才发现整个世界都开始扭曲起来。
此前从未被发现的动植物蹭蹭出现,而一种被命名为“血肉果”的植物,让全世界的上等人都投以火热的目光。
百年前,一位上山捕猎的猎人在追逐一头野猪时被一块石头绊倒——这是流传的故事大致的开头:“当时我手被碎石擦伤,脚腕发痛,或许是扭到了,我并没有着急,这对猎手来说是很常见的情况。但当我回头看向脚腕时,发现这里的土壤有些奇怪。”
“它的颜色接近红色——非要再具体一点,类似人类鲜血的暗红色,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似乎有天大的秘密,而上天没有亏待我,只是拨开表面的杂草土壤,一块血肉——当第一次见到它时,我是用这个词形容它的。”
“真的很像一块血肉,我甚至能在表面看见一些结缔组织。我吓了一跳,以为这里发生了一场命案,可是当旁边的杂物被清扫干净后,我才发现,这一块血肉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