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转,她又翻了个身。睁眼看着头顶的帐幔,眼前却是黑漆一片。当时掌柜同她说,那幅画,乃当朝废太子生前所作,不知怎的,竟会收藏在了仓库中,如今不小心被伙计翻了出来。他原是打算拿去销毁的,谁曾想她竟然想要买下来。不得不说,这件事着实让她震惊不已,她是万万想不到,这幅岩竹图竟是废太子之作。若是买了,被旁人知晓,便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可是,这是裴舟想要的东西,若是此时让掌柜的拿去毁了,他便再也买不到了。几番思索,她还是买了下来。而那掌柜的,见她这般坚决,最后还是转了念头,咬着牙,卖给了她,只是又狮子大开口,收了她一百两。果然奸商。不过这掌柜的倒也算有点良心,愿意将这画乃废太子之作告诉于她。那一百两,便权当封口费吧。出了这聚宝阁的门,此事便谁也不会再知晓。只是,裴舟不是来自漠县么?祖上还同岑家祖上有交情,又怎会要一幅废太子所画的岩竹图呢?不对!岑锦年突然想起一事,双眼瞬间睁得直圆,即便在黑夜中,还是难以掩饰她的惊诧。如今大周皇室,正是姓裴。先前没有留心,只是觉得完全不可能有牵连罢了。可如今究竟是她想多了,还是裴舟当真与废太子,有着某些不可说道的关系呢?这些事她一时间也完全想不明白,毕竟关于废太子一事,她知晓得也并不多。岑锦年又烦躁地在床上滚了一圈,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放弃。既然百思不得其解,那便先留着,只能日后再查探分明了。深夜,岑府的另一侧,仍旧灯火明亮。书房中,裴舟正站于案前,提笔作画。许是因着今日那幅岩竹图,久不做梦的他,今日又梦起了些旧事。父王、母妃、太子侧妃、徐娘子……这些人一个个出现在他的梦中。中毒、混乱、自杀纷纷乱乱,火光连天。梦的最后,还有那日他中毒之时,当年出现的那个小女孩以及母妃临死前,如同淬了血般愤恨的眼神,握着他的手,嘴中一直喊着让他报仇,报仇,最后还是死不瞑目。回忆太乱,太过纷杂,他仿佛又置身在了当年的情景。突然间,“啪”的一声,裴舟将手中的笔狠狠置于案上,脸上一片凉意。他看着画上的红衣女子,目光深邃,隐隐有种偏执之色。窗外月光皎洁,夜色正好。、怀疑岑老太太的寿礼原是不想大办的,只准备同自家人好好吃个饭便可。但因着是六十大寿,疑意特殊,岑松便想着替她好好操办一番。既然要操办,又因着岑松身居高位,那这个寿宴便不可能小得了,所以京中只要能攀得上关系的,在这一日大多都来了。甚至留在京中的几位王爷,都会卖他个面子,前来捧个场。因而这日岑府上下,尽为忙碌,就连岑锦年,也一大早便爬了起来,帮着忙活,许久才得了片刻歇息。正当她坐在花园的凉亭中歇脚时,裴舟刚好打这个方向走来。见她正坐在凉亭里头,便顺势朝凉亭走来,而后在她身边坐下。“前头院里那么多客人,不去招呼招呼?”岑锦年正稍稍弯着腰,双手搭在小腿上轻轻捏着,“宾客来往相迎自有父亲母亲,更不济还有大哥同阿姐他们,我即便去了,也是站那逢人便笑,还不如在后头帮着准备今日寿宴的诸多事宜。”裴舟点了点头,“说得倒也是。”见她手上一直捏着腿,不禁问道:“腿怎么了?”岑锦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两日为了祖母的寿宴,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腿,今日又从晨起便站到现在,有些许酸痛,不过不碍事。”裴舟将身子往后靠了靠,目光落在她的腿上,见她只是双手漫无目的地放在腿上揉搓,手法力度皆十分随意,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见他一脸无奈,岑锦年不解道,“怎么了?”裴舟没有答话,反而走到她身旁,随后半蹲下来,将她的手拨开,而后手捏住她的小腿,轻轻按揉,“你方才那般按揉并无多大用处,应当顺着这腿上的穴位来,且力度要足。”说完,他便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嘶!”岑锦年刚想将腿往回收,总觉得这样太过亲近了,可还没来得及动作,便痛得倒吸了一口气,“轻些轻些。”裴舟挑了挑眉,“轻了可就没什么用了。”岑锦年忍着痛意,同他道:“我只是现下有些腿酸罢了,自己随便按揉一番就行,反正过了今日,我便可以歇着了,你如今这般按揉,我只会觉得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