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丧礼的这几日,岑锦年一直都待在岑家,只是她如今身份特殊,就连为老太太守灵都不能光明正大,只能等到夜深无人时,才敢出现在灵堂,为她尽尽孝心。老太太走了,岑家上下挂满了白绸,整个岑府都沉浸在了压抑的悲伤之中。自老太太走的那一日,岑锦年便一直是茶不思饭不想的状态,只要一想到老太太眼泪就止不住地掉,这么几天下来,更是瘦了不少。虽说裴舟放心不下,可毕竟朝中还有一大堆事情在等着他处理,尤其是要将武家连根拔出一事已经到了关键之处,不容有任何闪失,所以他也只能回宫,只得每日晚上抽了空来陪着岑锦年。老太太出殡的那日,整个京中都在下雨,淅淅沥沥的,整个天空都蒙上了一层灰,叫人压抑得难受。外头正在奏着哀乐,唢呐声不断,呜咽起伏,溢满了悲伤。岑锦年身穿丧服,躲在柱子后面,远远看着老太太的棺材被抬走,纸钱落了一地,一双眼早已哭得红肿。裴舟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旁,将一件袍子披到了她身上。“天凉,你身子不好,莫要着凉了。”岑锦年没有回头看他,目光仍旧停留在那一行送葬的队伍上,抬手擦了擦泪,哑声道:“祖母临终前都在念着我,可我却连送她出殡都做不到。”裴舟闻言,却是不敢出声应一句,心中的愧疚又多了几分,沉默片刻,只能安慰道:“祖母她在天有灵,断然不想瞧见你哭得这般难过。”见她满身孤寂,似是没了依靠,想了想,裴舟还是没有忍住,抬手将她紧紧揽在怀中,似是只有这般才能给她些许温暖。“祖母走了,你还有我,阿年,我会待你很好。”岑锦年没有挣扎,怔怔地看着送葬队伍远去,面溢悲苦。裴舟从身后揽着她,只觉她又瘦了不少,瘦得全身上下快只剩骨头了。外头的雨仍在淅淅沥沥飘着,没有停歇。二人就这般站着,谁也没有动作,裴舟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脸上多了几分忧郁。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出声道:“过几日,我便要动手了,接下来几天你便在府中待着,等我来接你。”岑锦年垂了垂眸,脸上没有什么神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哑声应下。裴舟在她肩上不舍地蹭了蹭,闭了闭眼,似是沉溺在这难得的安宁中。待他再度睁开眼,眼底已是一片冷厉,面色阴翳而狠辣。“等我。”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来晚了,明天应该就是正文的最后一章了,阿年要回家了,让裴舟孤独终老吧。、封后是夜,?秋季的风总是格外舒爽。如预料中,武家被裴舟一举清除,朝中政权自然而然回到裴舟手中,?再无人能拿捏他,?所以,封后之事,很快便提上了日程。而今日已是岑锦年斋戒沐浴的第三日了,?明日,便是封后大典。她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已经变得十分熟悉的面容,?一想到明日的封后大典,总觉得有种不实感。秋芙站在她身后,?替她擦着半干的头发,眉梢上扬,?脸上是难掩的笑意。她看着神色怔怔的岑锦年,?不禁笑道:“主子,?明日便是封后大典了,?今后,您总算可以享福了。”享福?岑锦年怔怔想到,享不享福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只要明日封后大典一成,她就可以回家了,她就可以,远离这个伤心地。岑锦年虽没有言语,但并不妨碍秋芙絮絮叨叨地同她说话。“奴婢自小陪您长大,您入宫,?奴婢也跟着入宫,这么多年来,您的不易奴婢也看在眼里,主子您能走到今日,属实不易。”说着说着,秋芙心里头便不禁涌上一股心酸,就连眼眶也止不住开始泛红,声音也带了点颤音。岑锦年察觉到身后的秋芙情绪有些低落,不禁温柔地弯了弯唇,将她的手握住,安慰道:“好好地,哭什么呢?”秋芙的手被她握住,绵软的触感立即传来,她哽了哽,说道:“奴婢只是心疼您罢了。”岑锦年弯了弯眼睫,心知秋芙是个忠心为主、温善纯厚的好姑娘,想起明日她便要离去,唯恐她一个想不开便要随了她去,思及此,脸上笑意又不禁减了几分。想了想,温声道:“秋芙,你知晓的,我的身体,恐怕活不长,若我不在了,你便再寻个主子,好好活着。”秋芙见她说起这些,脸上立即浮现震惊之色,“呸呸呸,大好的日子,主子说这些晦气话做什么?主子福泽深厚,便是秋芙去了,主子也会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