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皇贵妃默然几许,终是开口:“停手吧,你不会成功的。”
“还是老样子,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剑奴毫不在意勾唇一笑,“骗一骗我也好。”
嘉德秀眉微蹙,眸中似是有千言万语,到底没能说出来。
“也罢。到底是我食言在先,没有照顾好你,作为赔礼——”
剑奴放下酒盏,没过片刻,便有人抬着一把藤椅停在殿外广场,椅子上坐着的赫然是年迈的大雍帝王。
老皇帝近乎风烛残年,苍老的面容布满沟壑纹路,特别是近些年,精神和身体接连遭受重创,已经和昔年春秋鼎盛时期的帝王相去甚远。
甚至看不出有哪里相似。
嘉德对他并不陌生,被囚禁在寝宫密室的日日夜夜,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只是她从来没有现过身。
不想,也不必再见。
这是第一次,两人中间少了一具精心养护的红颜枯骨和数十年的恩怨,以这种方式见面。
皇帝现身后眼睛就落在嘉德身上没有移开过,他觉得自己应该欣喜若狂,应该老泪纵横,然而当经年累月的思念顷刻决堤,留在他脸上的,居然只剩下空白。
他徒然朝站在玉阶前的芳魂伸出手,嘴唇蠕动翕张,又徒然地闭上。
因为他知道,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过了今夜子时,他就会死。”剑奴轻飘飘说出这句话,根本不把弑君这种大逆不道的死罪放在眼里,“就当是替你报仇,如何?”
这话实在好笑。
连嘉德这样不太爱笑的冷美人都嘲讽地弯起唇,忍不住要说些什么。
但她还未开口,就看见双目紧闭的宋溪亭也被抬了上来,放在广场中央,与大雍帝左右相对的位置。
少年身上血迹斑斑,昏迷不醒,明显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你到底要做什么?”嘉德皱眉。
宋溪亭对她有恩,她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这里。
可惜她如今只是一缕残魂,即便拼尽全力,也无法伤及剑奴半分,更遑论从他手里救人?
阵眼
“当年那个傻小子来梵天世家下聘求娶你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他这个年纪吧?”剑奴漫不经心开口。
一句话,险些让嘉德魂魄不稳。
她怔立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遥远的记忆仿佛开了闸洪水的倾轧过来,周遭弥漫冷意,看不见出口在哪。
“年轻气盛,异想天开,徒有一腔真情,到头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剑奴嘲弄般哼笑一声,目光落在宋溪亭身上,叹息着摇了摇头,“殊不知,这世间唯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寒暄没有维持太久,一名修士从外面急匆匆跑来,对剑奴低声道:“大人不好了,太子殿下不知怎么执意要离开东宫,守卫们不敢伤他,快拦不住了!”
“一群废物。”
剑奴冷着脸起身,走之前想起什么,回头对嘉德道:“我会尽量快些,让你同鸿宇也叙个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