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禾能想到的最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就只有她是某富豪的民间遗珠,而贺徵朝需要和这颗被指定的珠珠联姻。
合情合理,皆大欢喜。
她大胆猜测得认真,贺徵朝却是低低哼笑,给予评价:“你很有想象力,温小姐。”
温知禾停下抠弄的手指:“……”
明明是他先说出荒唐话,怎么她还先被批判上了。
温知禾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她的面颊渐渐攀上尴尬,贺徵朝好整以暇地整理袖口,抬眼看她,不再打哑谜:“我的理由很简单。”
“你的长相很顺眼,我不反感,你做事利落干净,我用着也顺心。”
他侃侃说出理由,温知禾本以为会是番言之有理的长篇大论,但并没有,说完“顺心”二字,他就没了下文。
确实印证了“简单”二字。
温知禾慢慢呼吸:“就这样?”
贺徵朝淡然睇她,嗯了声。
温知禾还是无法理解,接着问:“为什么是我,符合您这样标准的,应该不止。您也不缺合适的结婚对象,对吗?”
“的确,你说的不错。”贺徵朝认同,不疾不徐地应,“只不过我喜欢简单干净的人,身世简单、过往干净。”
他目光沉沉如炬,嗓音一如既往地慢条斯理:你对我而言,在事业上不会有任何推力,但也不存在阻力,在可控范围内,也好把握。我不喜欢麻烦,而你最大的苦恼和欲望,恰好是我容易解决的小事情。”
“久远的不说,就说眼前的事儿,你淋了雨在酒店门口踌躇徘徊,付不起住宿费,我可以替你垫着;你没有合适的换洗衣服,我也可以送你一套;你失去工作,我恰好可以再给你一份,这些投入成本对我而言低廉且微乎其微。”
“但对你来说,应该称得上是雪中送炭。”
贺徵朝四平八稳地总结定论。他的措辞不出错,但相比先前,总显得不够温文尔雅。
温知禾读得出其中的轻蔑,这不只因为他的话,还因为他话里话外的理所应当和肯定,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贺徵朝观测她逐渐变化的微表情,扯唇很轻地笑,眼底依旧漆黑:我以为你会更喜欢童话梦幻的理由。”
他双膝交叠,腕骨随意地搭放在扶手上,眉梢轻挑,淡声问:“我这么掰开揉碎了摆到明面儿上和你说,是不是更清楚?”
餐厅中央设有一架钢琴,聘请的琴师进行现场演奏,曲目舒缓而优雅,贺徵朝话音刚落的那刻,恰好与清脆的尾音共振,像珠玉落地。
曲尽敛声,空气陷入短暂的沉寂。
温知禾能听见自己并不平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她感到不快,理清思路,也知道自己窝憋的缘由。
温知禾微攥手心,直接了当:“……所以我是你考虑的目标里,最廉价最低成本最容易满足的一位?”
贺徵朝轻声嗯了下,并不因为如此直白的话语恼怒,反而温和地赞许:“你总结得不错,是这样。”
“一年,我需要的婚约期限是一年。”他又抛出看似具有诱惑力的条件,“在这一年里,我会按月支付你薪水,高于你目前为止赚到的所有钱。”
“一年之后,你可以恢复自由。”
顶灯倾泻在他头顶肩上,透过光圈,温知禾看到具像化的獠牙。
如此不被遮掩,如此高高在上,就差把“你会心甘情愿跳进坑里感恩戴德”的话写在脸上。
她傻了才会答应。
温知禾字字清晰地回绝——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