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首上面的题词一般是以题写书画名称或高度概括的品评,多为四字。“丹青不渝”一词,既有称赞这幅画“永远都会被人铭记”的意思,也有收藏者表明自己的“收藏之心永不会变”的态度。
落款“袁孟昂”,钤印“留春亭主人”。
卢灿的眼睛落在袁孟昂的落款上,略作停顿。
袁孟昂此人,卢灿自然不会陌生,袁世凯六弟袁世彤!
玖宝阁与这位袁孟昂,可谓恩怨交织!
就是他,安排人偷走玖宝阁北宗上一代宗主,豫东三绝朱飞仙所藏的小盂鼎!这件事还导致朱飞仙大怒,将裴锦圣逐出门墙,差点导致北宗断了衣钵!
但是,袁家与张博驹张家,可谓世交,张家兴盛甚至三四十年代张博驹能财力购买文物藏品,多半都赖于袁家早年的提携。
张博驹张老与袁家几位后人,关系都不错!
没想到,这件《王会图》竟然是袁孟昂的藏品?
手掌徐徐往右推动,又露出一篇小楷文字。
“光绪十四年春,余偶得阎宗高讳立德先生大作《王会图卷》,欣喜若狂,珍之惜之……于宣统元年仲夏以作裱记之。”落款依然是“袁孟昂”。
这是裱记,说明怎么得到这幅画作,又为什么要重新装裱,装裱的时间等等。
这篇裱记中,不仅记录着,袁孟昂是如何从李宗昉的后人手中得到这幅画作,而且还清晰的记录下,手卷的装裱人为金玉子道人,耗时一个月!
卢灿盯着又一个熟悉的名字,脑海中翻腾起滔天巨浪!
又是一名明鬼派弟子!
真没想到啊,短短十来天时间,自己不仅遇到汤临泽的侄子,现在又遇到金玉子的徒孙!
自己和明鬼派这么有缘?
没错,这一刻,他突然醒悟过来,宗越的师承究竟来自哪里!
金玉子道长!一定是他!
金玉子此人,极其神秘,清末民初奇人一位,精于炼丹、摹古、制玉、炼金等,中年入龙虎山修道,曾经使用十多个假名,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人虽然神秘,但他有两名“学生”却非常有名。
卢灿也是综合福伯以及张博驹老爷子两人的信息,才能窥探一鳞半爪。
他的师承属于明鬼派不假,但不属于当时明玉宗话事人马庆云先生一脉三分中的任何一门,据福伯推测,极有可能属于一支流落到粤东的明玉宗南派的神秘传人。
福伯做出这一推测,是依据金玉子道长在入龙虎山修道之前,曾经使用过一个名称“王竹虚”而得来。王竹虚此人,与岭南画派高剑父有过交集。
在高剑父的描述中,“王竹虚,名怀,又名若怀,先世客游至粤,遂着籍番禺。其父颇有资产,竹虚少孤,为其戚所吞没,性旷达狷介,隐于画,笔法兼南北宗。品格高妙,前人佳构,经目即能背写乱真。所居仄陋,容一榻,支一竹桌,夜中歌呼灯下,与有得,取笔布纸,簌簌疾写,寻丈之图,须臾以成。”
高剑父认识王竹虚时,年仅十来岁,曾经请教过王竹虚绘画。
也就是说,金玉子与高剑父没有师徒名分,但有授艺事实!
两人交往时间并不长,大约两年,1895年左右,王竹虚突然离开故土——据高剑父回忆,王竹虚临别前对他说去龙虎山修道!
多年以后,高剑父见到一幅落款金玉子的《青绿山水》,风格很熟悉,他认为金玉子道长就是王竹虚。究竟是不是,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