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盛成听罢,脸上表情变了变,道:“驸马爷?咱家可没听说过他得了什么毛病。”
说到这,张哲叹了口气,道:“不瞒公公说,驸马爷这身子呵,早就因为前些年花天酒地糟蹋惯了,前些日子里被谈公公勒令廷仗了三十,现在还虚着,马都骑不了。”
“干爹那日分明叫廷仗的收了力气。”周盛成道:“是那废世子自己身体不争气?”
“可不是么。”张哲眨眨眼睛,用手捂着嘴巴,压下声音道:“太后想着秋猎后公主要大婚,派微臣去给驸马爷补补,所以微臣才来行宫药房拿药的。”
周盛成盯着那百年人参瞅了半晌,道:“不过是给驸马补那劳什子身体的,用得着这般好的东西?”
“这……”张哲挠了挠头,道:“虽说各类人参功效大同小异,但百年与十年还是有区别,微臣想着,许是可以尽快将驸马爷的身子调理好……”
周盛成眼睛一转,道:“张太医不是说那世子前些年糟蹋惯了身子?既然身子早就被糟蹋了,想必再补也是补不回来的。”
“周公公这话说得也在理,但本身调理就不在一朝一夕……”
张哲还没说完,周盛成便拿着那人参起了身子,道:“既然如此,这百年珍品就算给了他也是无用,还是拿回药房的好。张太医,不若你先用十年人参试着调理驸马爷的身子罢。”
周盛成话都说到这份上,他又是谈明跟前最喜欢的儿子,张哲哪敢不点头,遂道:“是,微臣这就去换药。”
周盛成笑了一声,拿着那人参便转头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这只是今日的一个小插曲,司礼监繁忙如斯,绕是周盛成想方设法偷懒,该他的他还是推不掉,很快,他便将这件事儿忘到了脑后。
下午时分,宴会宾客到齐,姜回雁和明德帝姗姗来迟,只见明德帝身穿九爪龙袍,一步步走上定国寺的阶梯,最后于高台之上淋酒于地,上敬于天,祈祷国泰民安。随后与太后和公主一起,走到了寺前搭好的看台之上。
看台之下的宽阔场地里,其他官员正在表演着骑马,射箭,牵黄擎苍,好不热闹。
此次秋猎,除开本就骁勇的曹汀山外,还有几个不曾出名的小将崭露头角。
一个是兵部尚书左邡的幺子左逸飞,年方二八,却能猎得野猪两匹,花鹿三头,苍鹰一只,其余飞鸟走禽若干。
另一个,则是禁军平民出身的总教头楚丞,猎得苍狼五匹,巨蟒一头,其余飞鸟走兽若干。
记事官一点点给明德帝念着,等待太后或者是明德帝的决策,哪知明德帝听了半晌,转头却看向姜离,道:“离哥哥,你觉得这两人谁更厉害些?”
姜离没想到明德帝会突然问自己,遂低下头道:“回皇上,秋猎头筹之大事,微臣怎敢评判。”
姜回雁看了看他,缓声道:“左右哀家与皇上都不是习武之人,皇上既然教你说,你便说说你的观点又何妨。”
姜离垂了垂眸子,躬身道:“回太后,皇上。野猪虽看似无害,但若惹到,攻击起人来,力气可堪比雄狮,且野猪皮糙肉厚,需要一箭射入要害,才能猎杀。左公子能猎到两只野猪,定然不易。而楚教头猎杀的五匹苍狼,皆为雄狼,微臣方才远远查看了,其中一头体型偏大,四肢肌肉矫健,想必是头狼,楚教头能猎杀,定也废了不少力气。”
姜回雁看向他,道:“如此说来,你的意思是,他两人的武艺不相上下?”
姜离躬身道:“仅是微臣拙见,太后见谅。”
姜回雁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明德帝道:“好,那就听离哥哥的意思,于德瑞,将他二人一并嘉奖罢。”
“是,皇上。”
此事落下定论,姜离不想再掺和什么,遂退了步子,在明德帝和安乐公主身后站着。
他这位置站的巧妙,只消稍稍一垂眸,便能看见看台之下,边子濯正因着“腿伤”,获得了跟其他人不同的待遇,即躺在一方软垫里,手上酒水葡萄,一个劲儿不停,身侧的宛平延还一个劲搂着他,又唱又呼地说着哪个哪个表演的好云云。
忽然,坐在一旁的姜淑娴转过头来,正好看见姜离略微带了些不明意味的眼神。
“于德瑞。”姜淑娴忽然出了声,笑道:“本宫也想知道,本宫的驸马此次猎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