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新方子不错,王爷用了后,晚上睡得踏实多了,白日里气色也比往日好了。」
「每日还是只吃那么点东西?」
「阿姜给王爷煮了乌梅汤,王爷很喜欢,进餐也比以往多了些了。」
「很好。」阮臻点点头,「你们把他照顾得很好,朕都有赏。」
「这都是老奴们份内的事。」马总管急忙躬身道。
他们俩站在隔着池塘的走廊里,被茂密的葡萄藤和芙蓉花遮着,却可以望到那头阮韶的身影。
阮臻背手站着,痴痴望了好久,才道:「他最近,可有说过有什么打算?」
「回陛下,王爷平日里很少说话,也就是和阿姜聊点家常。」
阮臻失笑,「你没和他提过朕来过吧?」
「老奴不敢,陛下吩咐过的,老奴全都照办了。」
阮臻点了点头。那头,阮韶侧过脸来,似乎和阿姜说了什么,然后望向池塘里的睡莲。
阿姜手起了书,顺着回廊绕过来,竟然走到了阮臻这边。她跪下行礼,道:「陛下,王爷请您过去。」
阮臻一惊,「他知道朕在?」
「王爷说他算到了。他自戕后侥幸不死,现下几日才算活了过来。有些话,也该好好和陛下您说了。」
阮臻苦笑,「不愧是我的阿韶。」
阮韶看着阮臻走近,起身正要行礼,便被阮臻重新按回了椅子里。
「你身子才好,不用多礼,好生休息着吧。」
「我还没娇弱到这个份上。」阮韶浅笑,「多谢你这些日子里来探望我。我之前精神一直不济,虽然知道你来过,却不方便见你。那副样子和你见面,又怕吓着你。」
阮臻苦笑,「自那夜后,还有什么能吓着我的?」
阮韶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偏激了。」
「那你可改了主意?」
阮韶又不语了。
阮臻一笑,摇头,「我也是随口说说。我知道你的性子,一旦决定是事,死也不会回头。更何况,你现在算是死过了。其实,你若不死一次,我也不会清醒过来。那段日子好似一场噩梦,醒过来后才知道自己对你做下多深的伤害。而你也,真是……太狠了……」
一想起那鲜血横流的一幕,阮臻依旧情不自禁地恐惧颤抖。
只差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他就要彻底失去眼前的这个人了。
阮韶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道:「我从未怪过你,你是知道的。我只怪自己,招惹了你……」
「不!」阮臻握住了他的手,「不是的,阿韶,你不是的。我们一起相依为命地长大,不是吗?你说过,我们就是一体的,我也这么想当然。却是没想到,你毕竟不是我,我也毕竟不是你。我们迟早是要分道扬镳的。你没招惹我,我自己爱上你,爱你善良体贴,宽容大度,爱你无私付出,隐忍坚韧,更是爱你对我的纵容……你对我太好,我才犯了那么大的错。」
「阿臻,」阮韶轻声道,「一切都已过去了。」
阮韶那晚偷藏着刘琸送他的那把鱼肠小剑,趁着阮臻睡熟了,刺到胸腔中。
阮韶那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只是力气不够大,二来刺偏了点,擦过了心脏,虽然失血严重,却勉强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