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聿的压迫感,仿佛有实体一般,蚕食着她的镇定。
谈知宜执着杯盖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她咬了咬唇,痛感让她思绪清明,同时也有几分示弱的意思。
而后朝孟聿笑着,也是柔弱的,恬静的,仿若人畜无害。
“孟先生误会了,只是怕泡茶手艺不精,让您感觉不妥帖,没有别的心思。”
她知道孟聿并不喜欢孟管乐称他为“哥”,因此称他“孟先生”。
茶香在四周萦绕着,香远悠长。
茶艺不精,怕是谦虚。
孟聿又瞧谈知宜一眼,不知信不信她的话,到底是放过她了。
“不是燕城人?口音听着不像。”
孟聿头也不抬,手落在膝上,有意无意地轻点着。
“在港城长大,近来才到燕城。”谈知宜低眉垂眼地答话。
“港城,会讲粤语?”他随口问着。
“孟先生想听什么?”
“你讲什么?”
她稍一思索,讲了两句吉祥话。
“那我便讲,祝孟生捞乜都掂掂过碌蔗,四万咁口。”
孟聿轻轻哼笑了一声,“你这是给我拜年呢?”
此时他才好好端详起面前的人来。
一段脖颈柔嫩白皙,颈侧靠近锁骨的位置有一颗红痣,在发丝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年也拜过了,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说吧,来这是想要什么。”
谈知宜不动声色地掐了一下掌心。
孟聿什么人没见过,直白的含蓄的,忠义的重利的。
哪怕此刻交谈,下一秒就能将她忘到脑后,怎么样能让他留有印象,在此刻尤为关键。
眸光流转片刻,她却说:“想要得太多了,思来想去,还是想要孟先生称心就好。”
孟聿的视线在她面上停滞了大约两秒钟的时间,没再说这个话题。恰好一通电话进来,他随意扫了一眼。
谈知宜识趣地起身离开,今日在孟聿面前露过脸了便好。
“要他称心”,自然是一句假话。只不过她要的太多了,得徐徐图之。
电话里好友组局相约,孟聿兴致寥寥。
茶香仍萦绕在四周,经久不散。他没由来地想起她颈间那颗红痣,像冬雪上的一枝寒梅,白纸上的一滴血。
孟聿随手将窗子推开些,雨天的凉意冲淡了室内四溢的太平猴魁的茶香。
一通电话结束,管家走进来,恭恭敬敬地在他身侧俯身道。
“少爷,宋小姐到了。”
孟聿稍顿,看向谈知宜离开的方向,若有似无地笑了笑。
自觉这乌龙有些荒谬。
老爷子这次大费周章地让他回来,是为了要他见见这位宋家的千金小姐。
没人能做的了他的主,今日坐在这,不过是不想拂了老爷子的面子。
因此,他淡淡道,“让她不用来了。”
“宋小姐说是因为给您的礼物忘了拿,折返耽误了些时间。”
孟聿懒懒掀眼皮,扫了一眼腕上的表,意思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