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阴雨绵绵。
这座历经百年变迁的宅邸,浸在雨雾中,雕梁画栋被雨水冲刷后,更显气势磅礴。
其中从主人到佣人,全都在紧促地准备着。
秦芸拿着几件奢牌或是定制,在孟管乐身上挨个比划着,一批不满意,身旁的佣人适时递上另几件。
岁月在这张保养良好的脸上看不出痕迹,甚至有些人会误会她和孟管乐不是母子,而是姐弟。
孟管乐刚从梦中被叫醒,不耐烦道:“那煞神怎么忽然要回来?妈,你这劳师动众的,有必要吗?”
秦芸嗔怪道:“仔细你这张嘴,要是让别人听去,传到你大哥耳朵里,你就知道好歹了。”说着,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瞧向立在不远处的人。
孟管乐口中的“煞神”,正是孟管乐同父异母的哥哥,如今孟家的掌权人孟聿。
谈知宜垂着眸,恍若未闻。
佣人端着的托盘里铺陈着几盒茶叶,她捻一撮,放到鼻下轻嗅,微微蹙眉。
“换成太平猴魁,用太太前几日新购入的汝窑那套茶具,山泉水也备着。”
佣人应声去办。
秦芸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招她,“知宜,别管那茶叶了,来,你看管乐穿这套怎么样?”
谈知宜抬眸看向秦芸,像是才分出心思注意似的。走近,莞尔道:“湖蓝色很衬管乐。”
“我也觉着这套好,你帮着他换上,他自己处理不妥帖。”
即便是换衣服这样的小事,秦芸也认为她的宝贝儿子需要帮忙。
谈知宜敛眸,温和地应了声。
替孟管乐换上衬衣,别好袖扣,细致地处理衣摆的褶皱。
孟管乐看着面前的人,他妈从一堆人里边给他挑出来的未婚妻。
好像打港城还是哪来,他记不得,横竖是南方来的。
骨子里透着淡若烟雨的恬静温柔,宜室宜家,就像是他袖扣那羊脂白玉般温润。
孟管乐觉得碍眼,连带着那对袖口也瞧不惯了。于是忽然发难:“难看,换一对。”
“好。”谈知宜温柔听话地应着。
“还是丑,再换。”
偏生要等她别好再开始挑剔,反复三四个来回,最后又让她换回第一对,显然是在找她的茬儿。
谈知宜始终端着得体的笑,闻言没有丝毫不耐,替他换回那对羊脂玉的袖扣。
孟管乐看着她低眉顺眼地站在那儿,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的不耐烦更甚。
凑到她耳边,不悦地威胁道:“我再强调一遍,如果不是爷爷说,等这婚结了,让我接手一部分产业,我是不可能答应娶你的。未来我们各玩各的,你也别想管我。”
“听到了没有?”
“我明白。”
孟管乐又看了她一眼。
难怪他妈能相中她,性子软好拿捏,让做什么做什么,看着就适合结婚。
真是没劲。
他轻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一边摆弄着手机,不知是与近来哪位相好发消息,一边扬长而去。
谈知宜这才抬起眼,看向他的背影,眸光流转,某一个瞬间难掩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