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茶水就顺着肩膀直接浇下——从来没经历过大面积烫伤的陆念安一愣。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秋菊,跟着就跑了过来,见她衣衫皆然湿透,皱起眉就要上前检查伤势。
陆念安一贯是娇弱的孩子,平日里磕着绊着了都是要抱怨好几日的,此刻喉间刚溢出几声呜咽准备喊疼。
泪眼朦胧时,却瞥见一旁,还捧着托盘的小宫女已经被吓到颤抖。
他们只是宫里最低微的宫女,若是惹了主子不快,被发配到地牢里也不足为过。
那宫女只能又无措又恐惧地看着陆念安。
等待刑法的落下。
片刻后。陆念安侧过头,退后了一步,躲开秋菊落下的手。
她叹气,佯装轻松:“好啦,秋菊别担心,只是普通的茶水,我换身衣服就好了,没事的。”
语气里却压抑着哭腔。
滚烫的茶水灼烧着肌肤,比竹条刺进指腹时疼了不知道多少倍。
怎么办呢?
被秋菊带着往前走时,陆念安落寞地垂下眸,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今日好像有些倒霉呢。
因着衣裙被淋湿,陆念安没有去宴中,而是被带到一处偏殿先换衣。
这是一处沉寂了许久地宫殿,有些冷清,站在空荡荡地殿外,总给人浓重的恐惧。
秋菊去取额外备至的裙裳,青竹不知去向。
此时殿中,只余下陆念安和几个陌生的小宫女。
屋子有淡淡的香气,这香气浓得刺鼻,陆念安不喜欢,更不习惯周围一个熟悉的人也没有。
更糟糕的是,肩侧的肌肤,犹如被灼烧一般,又痒又疼,难受极了。
她蹲下,难受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未曾处理过的烫伤,牵扯着额间,一阵一阵的灼烧感袭来,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身冷汗。
乌发已经湿答答粘在脖颈,陆念安闭上眼,几经晕倒时,鼻腔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冷香。
是浅淡的,柔和的,让她安心地。
而陆念安正被一双大手托了起来,半睁开眼,就同一双沉静的眼眸对上。
“哥哥?”
他是不知何时赶来,高大修长的身影被月光笼住,白衣寡淡。
陆祈摸摸她脑袋:“阿念,是哥哥。”
“哥哥,”陆念安一受伤就尤为委屈,扯过他袖摆开始抽咽,不满道:“哥哥,你怎么才来呢?”
“是哥哥失言了。”陆祈又替将她脖颈间的乌发抚至耳后,动作柔和。
他语调中带着淡淡的无奈:“怎一会儿不见,弄成这个样子了?”
提起这件事,肩侧被刻意忽略的灼烧感再度袭来,陆念安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般脆弱。
夜风裹挟着水汽,是冷得。
时间不早,宴席也已经过半。等秋菊拿来换好的裙裳,便又要去宴席里了。
而人人都说,今夜的宴席上,陆祈要同崔家的女儿订婚,皇上还要来当这个媒人。
“……”
那阿念呢?
几乎是瞬间,陆念安越想越难过,崩溃而哭。脆弱的心脏几经碎掉,她上前一步,扑进兄长怀中。
双手抱住眼前人的腰腹,轻声呜咽:“哥哥,阿念不想你娶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