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明的手机和邮箱要爆掉了,很多线上流程等她审批。苏景秋呢,也有很多进货单和前一天的营业要看。两个人都认认真真工作,只是苏景秋的工作状态实在是不太行。那条花腿伸过了楚河汉界,到了司明明地盘,偶尔不小心碰一下她的格子睡裤。
司明明钟爱格子睡衣裤,苏景秋在司明明身上看到了格子在时尚界的前景。这一天穿的是一件深蓝小方格,小圆衣领扣得严严实实,好在脖子上,不然整个人就显得像一只呆头鹅。
苏景秋一边扒拉账单一边斜眼看司明明,她工作时候真是入定了一样,眉头一皱,时而思考,时而噼里啪啦敲电脑或打电话。思考的时候会忍不住抠手。抠手的时候苏景秋的花腿就踢她。她停下,继续沉浸式工作。当身边的苏景秋是空气,是一只等主人遛的狗。
苏景秋呸了一下,自己才不是狗。
他问司明明:“几点出发啊?”
“约法三章第一条。”司明明提醒他。第一条是怎么玩听她的。
苏景秋就想,那就听她的吧,自己下床收拾妥当去跑步。跑步的时候担心司明明要走等着急,还给她发消息告诉她如果准备走就告诉他。司明明一直没回他。
他一个人跑了十几公里,回到房间冲澡,司明明还是原姿势坐在那;他冲完了换完衣服吃饭回来,司明明接入了电话会;他琢磨着开完会能走了,自己跑去阳台上喝茶晒太阳,鼓捣冰美式,还好心给司明明一杯,但她仍旧没动。
苏景秋好心提醒她,怕打扰她开会,还是给她发的消息:“该退房了。”
她回:“续住一晚。”
“?”
“你可以帮忙办理吗?”
行行行,你出来旅行是这么玩是吧?苏景秋二话不说,收拾东西要走。他故意弄出动静来,但司明明只是手放在嘴上比了个嘘,又去会上跟人干架了。苏景秋拖着行李向外走,酒店的小车已经等在那了,问他:“您去停车场吗?”
苏景秋原本想说是,但出口却是:“去前台办理续住。”
“办理续住的话,您应该不需要带着行李。应该还是这间房。今天订房不紧张。”摆渡车司机好心提醒。
苏景秋抿着嘴不说话,灰溜溜办理了续住,又灰溜溜回到房间。这会儿司明明终于换了地方,她坐在了办公桌前,手边是一包苏打饼干,还有一……脆面?那是司明明随身携带的果腹之物,她工作经常没事没晌,手头有些小东西吃能在特别饿的时候忙一会儿。
苏景秋以为自己看错了,就上前拿起来看,顺道撕开咬了一口。司明明终于抬起头看他,他抢她东西吃,这令她不悦。苏景秋见她不服不忿儿的,心里又生起无名火,几口造了那袋干脆面,还用嘴型夸:好吃。
表达完抗议又觉得司明明饿肚子可怜,给她定了份餐,也顺道给自己定点吃的。到了这会儿苏景秋明白了,司明明今天的行程大概率就是泡在好山好水的酒店里,头不梳脸不洗地开会,上厕所擦屁股应该都是歪着脖子夹着电话,拉屎的时候很有可能还要把电脑放在膝盖上。
这大几千定的酒店可真值,再也没人比司明明更懂得泡酒店了。苏景秋又在心里嘲笑自己,还担心人家一个人上路不安全呢!她泡酒店里能有什么事儿!
此时的司明明被施一楠搞得焦头烂额。
施一楠对司明明说:虽然当下处于组织变革的关键阶段,人心惶惶,但员工的素质培养还是不能放手。下半年对于各岗位的员工培养和成长计划还是要细致一些,培训学习的满意度要上来。战略和绩效承接还是要落地和靠谱。诸如此类。
司明明领会了精神,把自己部门的工作计划拿出来批注,然后又拉了个会。这会儿苏景秋听不到裁员了,听到她说员工培养。
他百无聊赖扒拉手机,顾峻川问他新婚旅行怎么样?
苏景秋回:玩不到一起。再这么下去,她可能会得褥疮。
苏景秋也没这么旅行过,虽说他出来玩从来不赶时间,却也没躺在一个地方,连房间门都不出过,这叫怎么回事儿呢?要是这么玩,在家里不行么?不省钱吗?他一下午生着闷气,直到傍晚司明明才忙完。
苏景秋坐在阳台上昏昏欲睡,听到司明明起来走动,再过会儿她来叫他:“走,去看夕阳。”
“看什么夕阳?”
“快走。”
司明明在酒店窝了一整天,得出去给自己一些奖赏。苏景秋这下见识到她的玩法了,先是去前台取打包好的食盒,又去停车场开了车。从酒店出发驱车四十公里,有一条清澈的河流。河两岸是低头吃草的马群和羊群,碧绿的草场一直铺陈到林下,再远处就是雪山耸峻巍峨。
司明明铺好餐垫,拿出两把椅子,抱着一个大毛毯,靠在椅子上野餐。可真是舍得,酒店的天价牛排、虾、蟹,点心下午茶。她准备就着美景大快朵颐。态度很好地递给苏景秋一杯热茶,邀他举杯:“敬你。”
苏景秋可不敢当:“别,敬夕阳吧!”
到很晚的时候,太阳落山、气温变凉,河流和草场一片静谧的金黄,动物开始回家。他们坐在那欣赏美景,车载收音机里依旧放着鸡毛蒜皮的可笑可怜故事。
两个人都说不出什么温情的话来,苏景秋问出了这一整天的疑惑:“你就是这么旅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