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舞曲停了,跳舞者纷纷坐到一侧的圆桌旁,任凭轻轻地将手扶在黄素丽的后腰上,又作了一个请的姿势,口中绅士般地说声谢谢,两人很自然地坐在了一起。
“喝点什么?”任凭主动问。
“来杯咖啡吧。”黄素丽说。
任凭招呼服务生来两杯咖啡。
不多时服务生就手端托盘过来了,作了一个左膝将要跪地的标准动作将咖啡放在二人面前。
任凭又作了个请的动作,自己也端起了咖啡。
“我就是贾平凹作品中的农民。”任凭啜一口咖啡说。
这时舞曲又响起来,这次是一支快四的曲子。
任凭看见李南山已经和司皇英手牵着手走向舞池了,司皇英的男朋友呆呆地坐在一旁,手里握着一杯可乐样的饮料出神,这时一位胖胖的女孩到他的面前,好象是邀请他跳舞,他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萨克斯管的声音雄壮而激越。
“可你不象,一点都不象。”黄素丽一只手托着杯底,一只手玩弄着杯体说。
“你看我西装革履不是?那是表象,我骨子里是农民。”
“可你是处长。”
“我是农民处长。”“哈哈!农民也能当处长?那没人上大学了。”黄素丽笑起来,露出了好看的虎牙。
任凭和黄素丽聊着天,两人都不提跳舞的事了。
他发现黄素丽其实很美的,人说才女不美,美女不才,听说清华北大的女生最丑,南开复旦次之,中专的学生最漂亮。
今天这几个女生可是超过了平均水平。
“其实很多时侯人的生命包括际遇是无法选择的。象刘恒写的一个电视剧本里说的,天上的雪落下来,落哪里它是无法选择的,落到树叶上和草地上它就能享受到芳香,落到粪坑里就要忍受臭气,落到马路上它就要被人践踏,就会成为黑的雪。”任凭说。
“那也太宿命了吧?人很多时侯是可以自主的。他说的那是雪,如果是一个人坐着滑翔机飞翔呢?”黄素丽不以为然。
“但是很多时侯人更象一粒雪,从天上飘飘忽忽地下来,要受风的裹胁,况且是东西南北风,很强的风。象中国的文化大革命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谁能逃得了呢?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还有,象人托生的时候,如果生在官宦之家,那他就成了王公贵族,如果生在偏远的乡村,那他就成了农民。”任凭继续继续为自己的论点寻找着论据。
“即使生在偏远的乡村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象司汤达小说里的《于连》就是。还有像我们凭考试进入城市上大学的学生,也是通过努力才达到这一步。”黄素丽举例子说。
“那你是幸运儿,很多人很有才华,但是却无能力上大学深造。”
“那也可以自学成才。”黄素丽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
也许他们都是对的,这正像一枚硬币的两面,谁反谁正呢?
客观现实和主观能动性之间,有时是前者的作用更大一点,有时则是后者发挥得更好一点,这又和具体的情况有关,又和客观的情况有关。
这真是一个理不清的命题。
这时楼下的舞台上热闹起来,鼓声如雷,歌声震天。
一名男歌手系着头巾,穿着露脐上衣,怀抱吉他,声嘶力竭地唱着崔健的摇滚歌曲,很另类的样子。
唱到高潮处,台下上去了十几个男女观众共舞,更有疯狂者,将一瓶打开的啤酒浇向那歌手,歌手也不躲避,任潇潇酒雨洒江天。
任凭看了看李南山崔子建他们,他们各自跳得都很投入,特别是李南山,娴熟的动作简直让人无法挑剔,花步、旋转、进退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天衣无缝,司皇英还真可以,步步都能跟得上。
女人有天生的舞蹈细胞,因为她们对音乐节奏有特殊的感受。
很多女性并没有学过跳舞,甚至连初级的培训班也没有上过,但是同男人跳起舞来却应对自如,步伐不乱,简直是奇迹。
也许女人是琴弦,会弹琴的男人稍加拨动,就会发出美妙无比的声音。
司皇英的男朋友孤寂地坐在最里面的圆桌旁,眼中冒出嫉妒的光芒。
司皇英显然亲近了李南山而冷落了他。
这时,乐队吹奏了一曲舒缓的四步舞曲,李南山几乎是没有休息,又和司皇英漫舞起来。
这次他们贴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