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甜丫和申田的关系,十几天的相处下,二橛子对甜丫家这个小老太印象深刻。
别看人家年纪大,但是干啥都风风火火的,看着劲头十足。
一点不像吃不饱穿不暖的流民。
他们这十九户人家,每家都有牲口拉车,车上装的满满当当,一看就有不少好东西。
想必不缺姜。
“啧,地主老财就是再富也没见他吃一口吐一口啊,再说俺们可不富裕!”冯老太抱着罐子怼一句,又冲打姜汤的驿卒笑呵呵道谢。
二橛子:……
自讨没趣,他闭嘴了,心想这老太太的嘴可真厉害。
他也没说啥啊,就是对这伙比自己还富裕的流民有些眼热罢了。
冯老太不理她,打完姜汤就领着三个媳妇回去了。
家里人又被老太太按着头,一人灌了一碗没什么姜味儿的姜汤。
西北角犯人眼馋的看着这边。
他们也想点几个火堆取暖,也想喝一碗热乎乎的姜汤。
“看什么看,都滚去睡觉!”官差凶神恶煞的一甩鞭子,附近的犯人吓得瑟缩着脖子,不敢再看。
“都是罪人了,也不想想你们配喝姜汤吗?”官差吐沫横飞,话里毫不掩饰的嫌恶。
柴火和姜不需要银子的吗?
依照他们马头儿的性子,一份银子都不会花在这些犯人身上。
他们押送犯人,朝廷都是发了银子的。
毕竟还指望这些犯人修长城,不能都死在路上了,所以每个犯人都有半两银子的口粮银。
这些犯人路上花剩下的就都是他们的了。
头儿当人不乐意在他们身上浪费一分银子。
吴婆子披头撒发坐在地上,十几天前穿在身上的缎面袄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此刻身上只剩一件破破烂烂的蒲绒袄子,黄黑的蒲绒从补丁里钻出来,又被寒风吹走,袄子越发单薄了。
露出的手脚干燥皲裂,丝丝鲜红血液顺着裂口往下淌,她像是感觉不到疼。
冻得青紫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渗人,唯有一双阴鸷的三白眼一眨不眨盯着不远处烤火的官差。
火堆上方架着一根木头,木头上串着几只鸡,鸡皮被烤的发黄,滋滋冒油。
油脂顺着鸡皮淌下来,低落到火上,火苗陡然升高。
马二黑手拿酒壶和身旁的手下畅快闲聊,哈哈笑声时不时飘出去。
吴婆子放在地上的手一点点握紧,指甲扣进泥里,青白色的指甲一点点被掀起来。
她干裂的嘴唇却勾了勾,犹如厉鬼般荷荷笑几声,三白眼死死盯着官差中的马二黑。
就是他害死了自己的俊儿,她要让他给俊儿偿命!
俊儿,你等等,娘找几个人下去陪你哈。
儿子别怕,别怕~
“娘,血!”有个小孩从附近路过,看到血被吓了一跳。
妇人扭头看一眼,正对上吴婆子阴森渗人的脸,打了寒颤,抱起儿子就跑,“闭眼,别看,看了夜里要做噩梦的!”
要不是那婆子鼻子里还喷着白气,她都要以为那是个死人。
“头儿,那个老婆子跟盯乌眼鸡似的盯着咱,俺鸡皮嘎达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