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中,子辟步步为营,细心感受杀意。可四下太过寂静,鸟不啼,虫不鸣。
子辟颇感异常,忽闻脚下悉索,立刻一跃而起,暗自做好了觉悟和准备。
霎时,执法长老竟从地下窜出,磅礴的掌力亦自下升起,向子辟疾疾逼来。
半空中,子辟震断自己右臂,借甩飞断臂,将自身脱出掌力轨道。
鲜血飞溅,断臂划出了一条猩红的弧线。可子辟不介意,若婉晴侥幸死里逃生,自己断一条臂又如何。
然而,子辟要受的远不止此。
风沙中,传功、传武二位长老忽而现行,一左一右各送来一记飞踢。两股真气对流,消了声响动静,将劲全打入了子辟体内。
真气流动,风沙绘出恶鬼之相。
子辟坠地刹那,执法长老千钧一掌拍断子辟左臂,又踩住他的脖颈,要将他扼杀。
子辟眼中,万物开始旋转不止,越转越模糊,世界似是要终结。
他知道自己一身内伤,即使执法长老未能踩死自己,自己亦命不久矣,而随着自己丧命,一切都将走向终局。
婉晴和仕泽会被抹杀,无论往日悲喜如何,都将随风而逝。
子辟眼前浮现起婉晴融化冬雪的笑颜,却不禁害怕起来。于子辟而言,没有婉晴的人世间,不如炼狱。
为了婉晴,子辟猛地咬紧牙关,横眉怒目,不让心中的火熄灭。
他仿佛听到婉晴在耳边唤着他,告诉他何其爱他,何其不希望他倒下。
他仿佛感觉到婉晴的眼泪落在了自己脸上,而婉晴的红唇再次吻了他。
子辟又蓦然想起众人悉心照料的兰花圃,他想亲眼见花开。
届时,整个院子兰香四溢,虫鸟悦儿啼鸣,云似霓裳般环抱兰泽,宛若仙境。
他们都在院子里,香兰蒸着香甜的糕点,仕泽口中诗词篇篇,婉晴抚琴,奏响天籁,子辟助兴舞剑,整日不倦。
子辟想要守护这一切,他需要一把剑,而他知道剑在何处。
院外,宝剑蒙灰数月,然锋芒依旧。
子辟感应到剑对出鞘的渴望,剑感应到子辟对生存的希望。
一时间,琴瑟和鸣,百尺开外,利刃不驱自动。
子辟心中暗喝:
剑来!
一道黑光在悄无声息中划破风沙,飞扬的沙尘被一阵疾风驱散。
四下无声,执法长老却仿佛听见了天崩地裂。错愕之余,他低声惊问:“这……黑鳞宝剑!剑如何飞来的?”
子辟无心作答,一行清泪却从眼角滑落。宝剑低沉震鸣,似是呼应剑客心中不平。
“原来,我终究是放不下……”
顿时,执法长老的眼神凝滞,腰上鲜血爆溅,躯干一分为二。
血雾弥漫,落木萧萧,似是一首挽歌。
执法长老到死都未明白,剑击瓦石,缘何无声。
剑击瓦石其声如崩,然剑切豆腐绝无声息。
若练成最快,最利的剑法,瓦石便与豆腐无异。
而此时,子辟人剑共鸣,以气驭剑,正是最快,最利的剑法。
其中之道,只一个“情”字。
以手驱剑,剑不过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