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条街”莞尔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两眼妩媚,粉脸如花朵绽开一般,几乎没把小太监的魂勾走。一个半老的小徐娘,风韵犹存不说,仍旧跟个黄绢幼妇一般,不招蜂惹蝶还怪?老板娘说:
“你们是贵客,倘若招待不周,怕你们下次不来了。”
“这些活,让小二干得了,还用你亲自动手啊?”小太监笑说。
“他们粗手大脚的,口又笨舌又拙,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干点粗活还行,还能陪客人聊天?”老板娘果是好口才,燕语莺声一般。
“那大嫂就坐下和我们聊会儿天吧,这阵正寂寞着呢!”小太监不失时机的说道。
“半条街”借机找个小杌儿坐下,左右一瞅,问道:
“客官,你们谁是掌柜的啊?”
“他。”小太监的手指向王小五。
“哎哟,这位大兄弟长得跟个妹子一样,细皮嫩肉的,保养得多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人。”老板娘夸人的一张嘴说的也很好听。
王小五红了脸正要纠正,突听有人在外边喊她。“半条街”出门之后,回身又掩上门,声音传进来说:“外面有风我给你们把门关上。”
张发存由于工作性质不同,早年练就了一对顺风耳,猛地他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变脸变色地叫道:
“大人不好,我听到有大批的人马向我们这里奔来!”
“你开什么玩笑?”小太监很从容地走到窗口,抬眼往外一瞧,立时傻眼了。
这是一幢二层小楼,一面临街。临街的一面有窗户,其它三面除了一扇门,其余是墙壁。小太监从窗户里看到大街上人喊马嘶,无数的军队团团包围了这家客店。小太监发一声喊:
“收拾东西,走!”
黄仁匆忙去拉门,拽了几下没拽开,门在外面锁上了。小太监骂了一声:
“这个恶婆娘!”骂完小太监回身吩咐说,“张发存背华世雄,黄仁背王小五,等我把窗户打开,大家一起往下跳。跳下去跟着我一直往东,趁他们关城门之前出城。”
“骡子驴马呢?”张发存是个财迷。
“不要了!”小太监说罢抽出金刚宝剑劈窗。
有窗户的这面墙,全是一色的木制品。小太监那把金刚剑,削铁如泥的,更别说这几块破木板子。几下就劈出一个大豁口,小太监头前开路,五个人纵身鱼贯而下。
王府军队的注意力全在门口,没料到窗口里飞下五个人来,遂大呼小叫着,又往这儿围攻。
小太监何样的人物?虽然不在马上,他的勾魂长枪也不在身边,但有宝剑在手,杀几个王府小兵已是绰绰有余了。只见他剑影舞起时,如飞蝗落地,剑锋所指处,人头滚滚,血肉横飞。
看看杀到城门,城门官正喝令小卒关城门。小太监手快刀快,几步上去,挥剑断索,城门复又洞开。
跑出城外半里多路,小太监回头一数:怎么少了一个,王小五没了!
福王升殿,命将那个捉到的贼人带上殿来。王小五被五花大绑地带上大殿,他睁眼一瞧:王座上坐着一个胖子,年约三十来岁,人长得福福态态,一副永远带笑的面容。这人生得:淡眉毛,南瓜脸,眼小鼻大口阔,颏下几根似有似无的黄胡须。腿粗胳膊短,人虽坐着,看样子至多不过四五尺,整个一肉墩子。旁边还设有七把椅子,落座的七位有丑有俊,有胖有瘦,高矮不等,这大概就是余下的七位王爷了。
王小五不跪,被几个兵士压趴下。福王摇手示意道:
“哎哟,脾气还不小!算啦算啦,不难为他了,让他起来站着和和孤王说话。”福王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蛤蟆叫,在空落落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剌耳。
王小五重又站了起来。
“你是太监吗?”蛤蟆问。
“我是太监!”王小五扬了扬脖子。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什么潘又安了?”
王小五脑子里突然一激灵:他们原来是为了抓大哥呀!行,既然他们把咱认成大哥,咱就冒充一回钦差。心里想着,嘴里就说:
“我是潘又安。”
蛤蟆福王大喜,亮开嗓门大声喊道:“来呀,把这小子给孤拉下去验验,看他裆里有货没货?”
武士刚要把人带走,蛤蟆王又扯着嗓子喊道:
“来来来,带过来。怕你们小子看不真实,孤王哥几个亲自验了才放心。”
有武士把王小五重新拉到王爷们面前,福王笑道:
“老二你先摸摸。”
“大哥你来吧,你的眼神好。”老二宁王推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