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们是雄州粮厅官员许文在京城的亲友”。
“许文的亲友?”
端王点点头,“正是,他在吏部任职的女婿冉文清是我的表兄”耐心解释道。
京城的公侯伯往上数几代都能沾些亲戚关系,冉文清出身平泊候府,开国初也是和皇族联过亲的,端王也不算说谎。
若只是编造人名,并不会回答的这么详细,且他们现在人多,对方仅两人还都受了伤,那名魁梧男子对端王的话似是已相信了大半。
毕竟此处匪盗频生,过路人被劫的事也是时有发生。
他挥了挥手,几人俱是不再举刀相向,“此地地势复杂,吾等也是小心谨慎前行”他向端王解释道。
端王道了声自是理解。
魁梧男子看二人也算礼貌,从衣兜中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扔给莫风,“此药止血尚可,两位小心,我们便不久留了”,说罢欲转身而去。
早在几人收起武器时,端王就暗暗给了莫风指示。莫风虽不明白端王用意,但依旧遵从行事。此时领头男子告辞的话一出,就见莫风骤然失去平衡的向前摔去,端王下意识的一扶,却险些被他带倒。
端王有些狼狈的起身,看着几人道:“吾等现身受重伤,可否请诸位好汉搭救一二?”说罢直接掏出两定小的金元宝送至那领头的男子面前。
那男子并不接元宝,显然是想拒绝,复又看了一眼二人的伤势,这伤在他们常年走镖的人看来并不是个事儿,但看二人打扮,估计经不起这伤。
他踟躇了一会儿道,“我家掌事人在前面休息,能不能留下你们还得经过她的同意。
我们行镖押送的东西都比较贵重,最忌讳有意外发生,若不能留下,还望理解。”
端王拱手称谢。
“你们随我来吧”,领头的男子说罢走在最前面,端王二人配合的居中,其他几人走在最后面。
端王随那几人翻过了一座小山,那几人虽言行有些鲁莽,但为人直爽豪迈。几人因为顾及端王还特意放缓了步伐,最后看到两人体力逾加不支,领头的男子干脆半托半扶的带着他们前行,一行人倒有些同甘共苦的味道。
路上,端王知道了领头的魁梧男子叫作霍铭,是一名镖头,此次带领兄弟出镖是将东家从耀州曲家定制的瓷器运回雄州。
端王听他一直称托镖之人为“东家”而非“主家”,便开口问道:“霍镖头是你们东家自家的镖师?”
霍铭点了点头:“对,我们都是老爷在各地救下来的孤儿。有的是因为闹饥荒家里没人了,有的是因为有勿束血统,糟了家人厌弃”,端王看他微卷的头发和魁梧的身材,心下了然。
并且端王想到,从耀州到雄州路途遥远,能养得起自家镖师的,在雄州就那么几家,他此刻也不着急问是谁,只自然的和霍铭攀谈。
霍铭的言语间对东家很是尊敬,“老爷将我们这些人收养,有聪明好学的成年后可去管账,像我们这样有一把子力气的,就出来押送货物”。
“你们签的是死契?”端王又问道。
霍铭看了他一眼:“我们没有签任何身契”。
这个回答倒是让端王有些惊讶。
又听霍铭继续道:“也有那念书甚好想考取功名的,老爷自会给些银子让他去赴前程,但我们多数人都会选择留下。若没有老爷,我们很多人早就饿死了”。
端王见他言语诚恳,说话磊落,心中不免也生了几分赞赏,“霍镖头同贵东家都是侠义心肠之人”,说罢向他拱了拱手表示敬佩,霍铭竟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
几人已经走到了山腰处,霍铭指着远处隐隐的火光道:“那是一座破庙,很多商队行镖至此,都会在那休憩”。
灯火在接近破庙处越来越明亮,到破庙跟前已经灯火通明。一个放哨的镖师看到霍铭他们回来,叫了声“霍爷”。
霍铭简单跟他说了一下情况,就转头向破庙走去,准备禀报掌事人。
端王站在破庙前的庭院中等候,借着灯火打量眼前的情景。只见破庙外的老树上拴着二十几辆骡车,每匹骡子都毛黑体壮,每一辆骡车上都有一个大木箱,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南宫”二字。
看来,他是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