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着你,直到你变成枯骨。”
“你被关在这儿,谁都伤不着,谁都碰不了。你也谁都见不着,就得一直看着我。”
“就得一直,只看着我一个。”他低声念叨着,“不许看别人,不会看别人,一直看着我。哪怕恨死了我,哪怕你恨我我也恨你,你也得一直看着我……只有我最特别,只有我最特别……”
他魔怔了似的一直念叨。
陆青泽看着他那近乎偏执的一双眼睛,记起来了。
从前在平乐殿里,祁昭有一日过生辰,在宫里起宴,赏了众臣一人一份的封赏,但只给了楚樾多一份。
且是独一份。
他那时还说了什么
哦对,他那时还说,这是只有你才有的。
楚樾愣了愣,问他,那我是特别的吗?
祁昭就笑,说当然的呀,你是最特别的。
楚樾还在念叨,一遍又一遍。
陆青泽躺在床上侧耳听着,片刻,他从床上半坐起身来。
他生病这几天,从未爬起来过,这是第一次坐起来。
楚樾看向他。
陆青泽掖掖衣领,坐起来靠在墙边,咳嗽两声,问他:“还要死吗?”
“什么”
“你不是想,等这一切结束,就一死了之吗?”陆青泽说,“还要一死了之吗?”
楚樾哑声了,那一双偏执的眼睛忽然茫然了。
“如果要守我一辈子,那可就死不得了。”陆青泽笑着,“那如果能这样的话,被你关一辈子可就太好了。”
楚樾说不出话来了。
他看着陆青泽。
陆青泽穿着件白衬衫,斜栽栽地靠在床头上。
像一身白衣。
他病得消瘦,像……
就像……
楚樾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千百年前的那个雨天。
简陋的小屋屋顶漏雨。他砍了柴,推门回来,看见太子病歪歪地坐在床榻上,失魂落魄地看着窗外的秋雨。
想到那个身影,一时间,视线里的一切都模糊了些许。
心中有什么东西开始动摇,楚樾喃喃起来:“我恨你。”
“恨也好啊,”陆青泽说,“恨也刻骨铭心。”
视野的一片朦胧里,陆青泽向他笑着。
【阿樾,你还忠心我吗。】
雨声淅沥,瘦弱得皮包骨头的太子笑着问他。
【你的话,还算话吗。】
老旧发黄的白衣底下,是若隐若现的敌国奴印。那张经历非人折磨的、瘦得形销骨立的惨白脸上,是和从前一样的笑。
青丝从肩头滑落下来,太子殿下的笑里只是多了一些无可奈何的无能为力。
陆青泽看着他,同样无可奈何地笑着。
有什么东西在楚樾眼睛里碎了。
眼前恍然,楚樾突然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