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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7页)

赵沉茜接触到囡囡的眼神,心里莫名被撞了下。耳边还在回荡着这个世界对女孩不加掩饰的恶意,诸如“不下蛋的母鸡”、“赔钱货”。囡囡看到殷书生就哭,是不是感受到了父亲和祖母对她的嫌弃,所以害怕见到他们呢?

但囡囡对她的母亲,却爱得毫无保留。

赵沉茜,也是这样一个“赔钱货”,她的母亲也只生了她一个女儿,终身没有为夫家诞下皇子。只不过宫廷要比市井体面些,哪怕嫌弃,也不会直接讲出来。

但究其根本,是一样的。因为赵沉茜不是个男孩,因为她的母亲不受宠,生下赵沉茜后再也无力怀孕,所以哪怕并不是孟太后的错,孟太后也要一遍又一遍忍受宗室的挑刺,甚至孟太后自己都觉得是她命不好,无法生儿子。

为什么生下赵沉茜,就是命不好呢?赵沉茜曾经不服气,她做了那么多事,参与立太子,与前朝后宫斗得天昏地暗,过继宗室,抛头露面摄政,都是为了证明,孟太后生下她,不比生一个儿子差。

后来她发现,好像确实不如生一个儿子。至少,如果孟太后生的是一个皇子,无论那个男孩多么不学无术、昏庸无能,他都不会被内廷外朝联手暗杀,孟太后永远都不必担心被人废去太后之位。

老天爷啊,就是喜欢看不信命的人拼尽全力走到尽头,然后告诉你这是死路。

赵沉茜看着囡囡明亮清澈,发自内心期待这个世界的眼睛,忽然忍不住落泪的冲动。她强忍住泪意,握住囡囡的小手问:“你叫什么名字?”

囡囡咿咿呀呀喊着“娘”,这是她唯一会说的字,当然不会告诉赵沉茜自己的名字。甚至她根本没有正式的名字,只跟着俗话叫囡囡。

囡囡,是指一个女孩被围在中间,这样母亲就能空出手去做家务,或者生下一个孩子。赵沉茜看着囡囡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囡囡这个名字不好,我们不用它。以后,你叫光珠。”

光珠,最名贵的宝石,象征着权力、野心和爱欲,与世人推崇的一位贞女该有的品质背道而驰,却偏偏是男人的官帽上最高等级才能用的配饰。既然她和囡囡都是不被期待的女孩,那还管世道对“好女人”的规范做什么,赵沉茜偏要反其道行之,去做男人眼里最刺眼、最坚硬的那抹红。

第34章骊珠

殷婆婆叫骂了半晌,赵沉茜一句都没搭理她,渐渐殷婆婆也觉得无趣,回上房休息去了。

赵沉茜听到脚步声离开,立刻起身,不动声色将厢房门合上。她才刚将门关好,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赵沉茜回头,发现容冲已经自己从衣柜里出来了,一点都不见外地在屋子里打量。

他见赵沉茜站着不动,大度地挥手:“我随便看看,你自便,不用管我。”

赵沉茜:“……”

这到底是谁的房间?

赵沉茜冷冷道:“外面没人了,你快走。光珠怕生,看到你会哭,要是把殷家人引过来就麻烦了。”

容冲当然不肯走,他侧身看向小床,煞有其事地向床上的小女孩拱手:“光珠娘子好。我有些事和你娘亲说,借她一会可以吗?”

赵沉茜皱眉,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但光珠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容冲,十分好奇,竟然真的没哭。容冲很高兴,邀功一样看向赵沉茜:“你看,她很喜欢我。现在我可以留下来了吗?”

赵沉茜见光珠确实没有哭的迹象,她又不能把容冲赶出去,只能默认了。容冲比打了胜仗还高兴,搬了个圆凳坐在小床边,一副摩拳擦掌随时准备上位的架势:“你累了那么久,去旁边歇歇吧,孩子我帮你看。”

容冲,看孩子?赵沉茜无法想象这个画面,但他摇头晃脑做鬼脸,将光珠逗得咯咯直笑,还真有几分父亲的模样。

赵沉茜看了好一会,很突兀地想到,如果当年容家没有出事,如果他们的婚礼如期举行,现在,他们是不是也有孩子了?

他自己就一团孩子气,陪孩子玩莫名很和谐。以容家的家风,他应当能成为一个很好的父亲,那她呢,她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娘亲吗?

赵沉茜想完,自己都觉得她疯了。她被水泡坏了脑子吗,到底在想什么?她和他的婚约只是一场长辈各取所需的政治联姻,她还真想和容冲共度一生吗?

并非容家恰巧撞在婚礼前出事,而是容家功高盖主,昭孝帝对他们家已有猜忌。容家绍圣十五年不出事,迟早也会在绍圣十六年、十七年被查出通敌叛国。

从她投胎成昭孝帝的女儿,而他是容家的儿子开始,就注定他们不会有善终。

赵沉茜敛眸,撇去那些不着调的幻想,不为所动赶客:“你到底想做什么?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你快走。”

容冲心里叹息,多熟悉的话,在他还是镇国将军府小郎君,她还是大公主时,他每一次溜进宫里找她,她都这样赶他走,连说辞都差不多。容冲忽然起身,按着她在榻边坐下,说:“现在不是还没被人看到吗?今朝有酒今朝醉,先享受当下,等被人看到了再说。”

赵沉茜被按着坐下,一瞬间恍惚。这个回答实在很容冲,他总是劝她享受当下,莫管明朝,赵沉茜嫌弃他幼稚冲动,两人为此吵过好几回。赵沉茜一直想着等忙完了再享乐,然而在宫里时要忙夺嫡,夺嫡成功后要忙掌权,等她完全掌控前朝后宫,又要忙新政。

一眨眼,十年已过。她从未停下来过,那个被她拒绝了无数次,原本打算等闲下来就去赴约的少年,也彻底不见了。

赵沉茜定了定神,眼前依然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期许地看着他。赵沉茜突然不想管那些理智但扫兴的话了,大家都套着陌生人的皮,顾忌那么多做什么。汴京宫城里她被条条框框束缚,如今都死过一次,在幻境里,还要被所谓规则束缚吗?

赵沉茜现在的心态很微妙,一方面她想努力活着,另一方面觉得反正她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有一种既向生又向死的癫狂感。

赵沉茜摆烂了,无所谓道:“随便你。反正一会有人进来,我就说你是不知哪里来的狂徒,想要对我不轨。你要是被扭去送官,可不关我的事。”

容冲笑了,挑起一边眉梢,目光奕奕道:“好,我一定小心,绝不让人发现我们的秘密。”

他这样笑时,恍然间又回到了年少,面前的男子仿佛变成另一张神采飞扬的脸。赵沉茜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状若平常地转开视线。

幸好光珠咿呀叫了起来,替赵沉茜解了围。赵沉茜蹲在小床边,装作检查光珠:“你怎么了?”

容冲也跟过来看,没一会,他对赵沉茜说:“你把她抱起来,我给她号一下脉。”

赵沉茜一怔,不可思议道:“你让我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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