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洲颤了颤眼睫,没有再想更多。
酆屿在这几秒怪异的沉默下,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微微挑起眉头:“你……”
“走了,抓紧时间。”贺连洲打断话头,端着一张正色的脸,走过酆屿身前。
衣摆被他疾步带起翻滚的浪花,极有气势。
只除了步伐怎么看,怎么都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酆屿勾唇轻轻笑了一声,好嫩的小孩。
酆屿系紧披风的领子,快步跟了上去。
一出死囚监狱的大楼,外面就连路灯都少得可怜,每隔百米才杵着一根纤细路灯,散着岌岌可危的微弱的光。
酆屿在心里暗骂,这边的基建设施落后得甚至不如他的时代。
要知道,在酆屿大帝掌管的九州内,没有一个地方是真正的暗角,永远有温暖的光亮为他的臣民点亮,指引方向。九州也因此被外人向往地称之为光明国度。
只有极少部分的人知道,那是因为堂堂酆屿大帝,怕黑。
贺连洲用眼角贺光注意着酆屿,并且适时地放慢脚步,让酆屿靠近自己。
“玫瑰园荒废了很久。”贺连洲开口,声音驱散了寂静黑夜里蔓延的恐怖氛围。
酆屿过了几秒才出声:“嗯。”
就像是反应也跟着迟缓了一样。
贺连洲见状有些好笑,又觉得这副模样的酆屿难得的可爱。
“换句话说,那里的路灯也荒废了许久,并且没有拨款去维修。”如同上好维奥尔琴那样漂亮的音色,却说着完全令人无法愉悦起来的内容,“那里会比这边黑得多。”
酆屿微微一僵。
“你还要去吗?”贺连洲再次确认,“不用勉强。”
酆屿深吸口气,被贺连洲那四个字扎到了心:“带路吧监狱长,不勉强。”
贺连洲笑了笑:“在那之前,我要先拿个工具。”
酆屿略显疑惑地看向贺连洲。
等贺连洲拿上他所说的工具后,酆屿抽了抽嘴角——那是一把铁锹。
“你看上去像是个专门半夜去掘-墓的盗-墓-贼。”酆屿毫不客气地评价。
贺连洲并未反驳。
就如他说的,荒废的玫瑰园里,一点光都没有。
今晚的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完全漏不下一丝月光。
酆屿完全看不清眼前的路,视野被蒙蔽后,听力便更加敏锐。
靴底踩断枯枝的声响、乌鸦掠过树梢的扑棱、蛰虫匍匐在草野间的叫鸣……
“我们到了。”贺连洲停下脚步,出声道。
酆屿也跟着停下,他环顾四周,低声问:“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我意识到,那些孩子并不是死囚监狱里那么多死亡的源头。”贺连洲开口,“院长、医生、看护,才是这里的病根。”
“既然如此,我再次对比了那些死亡案件的异同。”贺连洲看向酆屿,“这里的绝大部分死亡事件,都有一个相似的地方,死者的耳朵都没有了,只是有些很明显,有些则像是理所当然。”
第一个死者的脑袋被风扇卷成肉酱,耳朵理所当然的也成了肉酱;
第二个死者窒息而死,他的脸全部塞进了马桶里,并且因为抽水吸力和□□异常腐烂的缘故,大部分五官都血肉模糊;
第三个死者被剃成了一具骷髅,除了心脏之外,其贺的器官至今没有下落;
……
“那么多具死亡尸体,只有一具,即便被分解,却仍旧器官齐全。”贺连洲看向酆屿。
酆屿:“唐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