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六号,事务处终于在一场集体会议里通过了周棠的驻区变动申请,两天后,她就回到了轴心区接受了这项任命。
“部长的安排终于奏效了。”周棠拿起那份任命书欣赏了几秒,说道,“我以为他想把我流放一辈子。”
“怎么可能。”林鹤摇动手指,“部长才不舍得,我们缺人都快缺疯了!”
周棠:“真遗憾……”
林鹤:“遗憾什么?”
“你们这么忙碌,我却起不了作用。”周棠说,“我要请两周假。”
在林鹤陡然瞪大的眼睛和成串的疑问声中,她挥挥手走出了事务处。
九月初,奥斯格公立大学里的景观树木已经开始落叶,地面上零散地飘落着仍然青翠的叶片,像油画上的一层浮绿。
周棠踩着落叶走过林荫道,在一栋教学楼的外侧停了下来。
她站在离楼体几步远的地方,透过一排一排的玻璃窗,在靠右的一间教室里见到了熟悉的人。
教学楼的玻璃由特质材料制作,内部导电调节反光度,只要站在一定的距离内,就可以既不被内部的人注意到又能看清情况。
周棠站在一棵树的树荫里,遥遥听完了这堂课。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鱼贯而出赶往其他地点时,她才动身走入重归寂静的教室。
裴寂容正站在教室前的屏幕旁观看一段庭审视频。
他知道周棠今天回来,但因为监察部的日程安排一向非常弹性,所以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依照从前的经验,猜测大概会一直等到晚上。
至少此刻他不抱期待,由于刚才还在讲课,也非常少见的完全没有想起这件事。
直到耳边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裴寂容无意识抬眸看向门口,神色保持着往常的平淡,却在下一秒凝滞。
他忽然间有些站不稳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手掌撑着身后的演讲台,像是不太确定视野中的人是否真实。
“裴教授。”周棠用学生的口吻呼唤,走过去抱住他,“好久不见。”
裴寂容先是恍惚,过了一会儿,很快地眨了好几下眼睛,耳语般道:“好久不见……。”
他偏头贴了贴周棠的脸颊,低声说:“你吓到我了。”
这句话的语气很软,让周棠联想起雏鸟细软的绒羽,一簇一簇,轻柔地扫过耳畔。
“一点儿也不想我吗?”
她故意抱怨。
“这个结论的依据是什么?”裴寂容在衣袖间抓住她的手,叹了口气,“我是太想了。”
周棠勾了勾手指,突然松了手,正色道:“注意影响。”
裴寂容的动作顿了下,轻飘飘地睨她一眼。
“不要这样。”周棠对这种棉花似的威胁毫无反应,反倒忍不住摸了摸那弯起的眼尾,“我说的不对吗?裴教授,裴老师,纠正一下吧。”
裴寂容抓住她的手腕,沉默数秒,开口时问的却是另一个问题:“……这次真的不走了?”
周棠停了停,答道:“真的。”
裴寂容一时没有开口,直到眼中泛起浅淡的红色时,才掩饰般偏了偏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婚礼的筹备花费了足足五个月,除了两边的亲属之外,最先接到婚礼请柬的,是周棠人生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顶头上司许寒山。
连收到请柬的本人都很惊讶。
“竟然会第一个送给我?”许寒山将拿起那张装帧精美的婚礼请柬,来回看看,笑眯眯地道,“真是令人荣幸。”
周棠说:“这是多方面的考量。”
勉强来计算的话,许寒山……也起到了一点媒人的作用吧。
拜访完顶头上司,周棠开始从上往下分发请柬,按次走过秘书处、事务处和独立办公室,所到之处几乎成片地响起惊呼声。
“没有订婚这一环,很多人都不知道你们已经结婚的消息呢。”林鹤说,“无疑是今日份的监察部最佳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