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不语,脸上神情变幻不定。
“伯母既是我长辈,那我也不必瞒着伯母。我亲爷收我为义女,是看重我天纵奇才,不是可怜我,也不是缺个女儿。
“如今唐家是我在主事,你兴许知晓的大同社,也是以我为主。剿灭雷公寨及青龙寨,皆是我的手笔,且青龙寨是我亲自带人围剿的。
“莫管我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得是男人。”
眼前的妇人,大概率就是王嗣乾的母亲。
刘今钰很清楚王家对她的误解,王母想必早就查过她,许多事瞒不住,也没必要瞒。
“我来寻王兄,不是为了本就不存在的儿女私情,而是为了生意。
“先前问王兄借钱,此番前来,则是求王兄以竹刻之术相助,也是为了生意。
“王兄有大才,以后前途无量,岂会嫁与我,岂会甘于身处女人的处境?
“我亦是如此,我志在天下,不愿做人附庸,不愿困在一间小小屋宇,不愿将人生浪费在柴米油盐。
“王兄不会嫁我,我亦不会嫁王兄。”
刘今钰说的万分坚定。她进一步表明自己的态度以打消王母的疑虑,只是不知王母信不信。
不过,信或不信,对她倒不是那么重要。
信,皆大欢喜;不信,她拍拍屁股走人,又不是少了王家竹刻肥皂便卖不出去。
王母沉思。
刘今钰不急。她大口喝茶,丝毫不受影响。
倒是那些侍女,再也没人拿轻蔑或是取笑的眼神看她,那眼睛里藏着更加复杂的情绪——
震惊、疑惑、不理解……多种多类,精彩纷呈。
“娘,儿子向你请安。”
脚步声急促地进入花厅,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刘今钰惊喜地看着王嗣乾进来,正想打个招呼,却注意到王嗣乾的额头裹了一圈白布。
“儿子朋友到访,该由儿子亲自接待,岂敢劳累娘。”
王嗣乾目光扫向刘今钰。刘今钰的微笑戛然而止,她看到王嗣乾眼中的愤怒和悲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女公子……不对,刘公子,请跟我来。”
王嗣乾转头就走,连刘今钰都看得出这一行为对王母有些失礼。
刘今钰看看王母,这位算得上这个时代的典范女人此时有些出神,目光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伯母,告辞。”
刘今钰向王母一拱手,赶忙跟上王嗣乾脚步。
他们在宅院里穿行。
王嗣乾路上一言不发,对向他见礼的下人也没有回应。
他冷着脸往前走,大步跨进一处月洞门内,沿着花园里的小径,走到一座凉亭下。
“坐。”
王嗣乾示意刘今钰坐下,冰冷的石凳让刘今钰在心里问候了某人母亲。
“不是比男人强么?怎生一个冷凳子便受不住了?”王嗣乾揶揄道。
看到王嗣乾恢复笑脸,刘今钰放下心,她笑着道,“上次你送的竹刻,蛮好看。”
“真的?”王嗣乾露出一抹玩味的笑,“那请问刘公子在花瓶里插了甚么花?”
刘今钰被噎住,看王嗣乾嘴角含笑,耸耸肩道,“我对花无甚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