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李医师。”
眼帘掀起,时鹤书看向府医。
“本督知道了。”
……
景云。
景雁回。
注视着正在为他修复身体的景云,纤长的五指缓缓蜷起,时鹤书的眼睫轻颤了颤。
这是呕血昏迷后的第七日,也是景云连续来的第七日。
在这七日里,景云日日都陪着时鹤书。他陪他说话,送他礼物,为他修复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
只是,即便如此。时鹤书的身体还是无法挽回地走向了崩溃的边缘。
时鹤书很清楚,这只会是个开始。
在接下来的几月光阴里,他的身体将逐渐支离破碎,而他的人生将在建元七年的冬迎来最终落幕。
虽已重来一世,了却最大心愿的时鹤书已可以心平气和的迎接自己的死亡。
可是……
他甘心吗?
利齿咬住口腔内的软肉,落在身侧的手松开又蜷起。
他真的会甘心吗?
……
光阴飞逝。
纵使随着冬季到来,前线战况日渐紧张,景云也从未落下每日的温养。而在景云不间断的温养下,时鹤书到底是比前世的同时期要好上不少。
只是,也仅限于此了。
“咳,咳咳……”
那是十月廿三,督主府。
随着低低的咳嗽声响起,垂下的眼睫遮住了涣散的眸子。再次咳血失明的时鹤书平静地擦去唇边污血,遣散了屋内侍从。
做完这一切后,只着单薄中衣的人就静静地坐在床榻上,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风卷着残叶落下,时间一刻一刻过去。
寂静的卧房内出现了第二道呼吸。
“九千岁。”
一只大手自身后捂住了时鹤书的眼。刚离开战场的景云带着满身寒意,将下巴落在了时鹤书肩上。
暖流自所有身体接触处源源不断而来,景云将手臂圈在了时鹤书腰上,近乎强制性的让人倒向了自己怀中。
“抱歉,属下来迟了。”
柔软的腰肢随着呼吸,在结实的手臂下轻轻起伏。大掌之下的脸只露出了挺翘的鼻尖与轻启的红唇,额发扫过景云的手背,时鹤书微微偏头,似要看向他的方向。
“无事。”
时鹤书抬手,试探性地握住了景云的腕。
冰冷的五指纤长,却圈不住景云的腕。时鹤书的声音很轻:“你能来,我便很高兴。”
话音落下,打在脖颈上的气息似乎停了一瞬。
暗色的眸子几乎是在瞬间变得深邃,男人的喉结滚动,景云看向掌下的人,声音似乎也有些哑:“九千岁说什么?”
没听清吗?
柔软的睫毛扫过男人的掌心,时鹤书默了片刻,终是又轻轻开口:“你能来,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