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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费西楼望着山景,眼泪静静挂在腮边。他起先最怕的就是这师弟做甚么傻事,见他出奇地听话,心里宽慰得多,暗道:「师父,紫袖当真来唱歌给你听了。」

不数日便是展画屏的头七。紫袖躲进被窝,心里记着大师兄的话:「不能让他看见咱们,要是有甚么牵挂耽搁了,就上不去天了。」

灯花一爆,他想说话,又怕展画屏听见,走得慢了。

他心里说:「你来看看我么?你来看看我罢。求你。」

一直默念「甚么时候来」,迷迷糊糊竟睡着了,紫袖一个激灵醒来时,灯还亮着,早过了时辰。他知道展画屏走了,赤脚跑出门去,眼中只剩一轮八月十五的明月高挂中天,所有星辰都沉下去了。紫袖对着夜空高喊:「师父!师父!你走好啊——!」

他蹲在砖地上,抱着肩膀痛哭起来。边哭边悄声念:「展画屏,我以后不哭了,你放心。你走罢。展画屏……」

从此后,身边再没有你;这个名字,只能在梦里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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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既勇兮……为鬼雄」:出自屈原《国殇》。

第一章完,师父下线啦(挥手)。

紫袖:师父,今天的盒饭你要什么配菜?

展画屏:……

紫袖:因为你的戏份还没杀青,剧组不肯给你加鸡腿呢。

展画屏:……

紫袖:不要皱眉嘛,反正我哭得吃不下,把我的都给你好啦。

第11章新桃旧符(1)

热热闹闹的凌云山,一时肃静下来。

魔教来袭,大难临头。丧事一毕,决定下山的人越来越多,每日里询问和辞行的话儿不绝于耳,连陆笑尘也甚觉头疼,背地里骂道:「甚么东西,师门有难,一个个倒急着溜。让江湖中人听了,莫不耻笑我凌云派招收的弟子竟如此没有出息。」

西楼便与各门管事弟子商量着,自是一一打点:此时要走,虽非义举,也算人之常情;毕竟同门一场,不叫亏待了大伙儿。

过得数日,人走了约莫半数,还愿意留在山上的几十号人,便是各门下的忠诚弟子,有的要给自己师父做祭,有的自告奋勇去寻失踪的师长,有的便是宁死也要与师门共存亡。

紫袖本是爱热闹的,惯了人多的时候,此时看众人纷纷散了,心里难免凄凉。前几日送走了郑师弟,这几日想是明芳也要走了。只是失了展画屏大悲在前,对这散场竟也不觉得如何难过,每日除了做些分给他的活计,倒是都提着佩剑进山,有两三个时辰都在埋头练剑。

这一日他正欲出门,又转而进了凌云阁。阁中烧得一塌糊涂,幸而建得坚牢,虽然失火当夜凌云双剑和剑谱被盗,藏书楼里残存的书籍倒有不少,尚不及完毕。

他进了藏书楼,沿着剑谱架子寻去,抽了有十五六本,果然发现有一本淡红封皮的写着《别离剑谱》。翻开一看,想是这套剑法实在不怎么出名,剑谱看起来年头已久,内页却没甚么残皱。

紫袖抚摸着封皮上四个黑字,喃喃地说:「这是你留给我的……我都刻在心里。」从旁边纸堆里抽出一张油纸,将剑谱严严密密包好,小心收进怀中。

走到院中却听身后有人叫道:「师兄。」

紫袖回头一看,正是明芳。他见明芳跟自己一样还穿着孝,便迎过去道:「芳娘今日不走?打算何时下山去?」明芳却说:「我不走啦。我让家里来接的人回去了。」

紫袖意外道:「怎么又不走了?」明芳低了头道:「我那日吓慌了,又病得难受,才说要回家去……我想了好几夜,还是想留在凌云山,好好练武。我不怕魔教!」又抬起头来道,「紫袖哥哥,你和大师兄都瘦了许多。」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拉着紫袖的袖子,小手直抖。

紫袖见这小师妹硬气得很,心里甚是感动,摸摸她的头,温声道:「好妹子,那就留在这里罢。」明芳抽泣着,又小声道:「我想师父。」紫袖一瞬间只觉万箭攒心,正要再说甚么,忽听一个声音道:「殷师弟,明师妹。」

他回头看去,见是那日林中与明芳撞了,又踩踏她花草的师兄,此时已换了件家常素袍,正朝二人走来。紫袖知道他的师父是一位姓成的师伯,一直行踪未明,十有八九是夜坠深谷,死无全尸,心里难免凄恻,这时便道:「师兄是要家去了?」

那师兄便道:「这就走了,来道个别。从前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说罢长揖到地。紫袖连忙还礼道:「师兄一路平安。」那人拍了拍他的肩,又看了看明芳,对二人道:「保重。」叹息一声,就此离去。

紫袖暗自感慨,自行去练剑。他找到一个僻静地方,将那剑谱取出,从头研读,文字自然写得清楚,只是那些墨线勾的小人出剑图画,却远不及展画屏当日潇洒意态。一想到展画屏,心里忽然揪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排解,想大喊,想狂奔,只能硬逼自己合上嘴,收住脚,拿起了剑。却终究按捺不下心头躁动,无法从头练起,胡乱挥动手臂,顺势一剑向前斜刺而出,正是那招「孤蓬万里」。

他一直记得当夜自己用了这招却没有刺中敌人,心里剧痛难当:「若是我能一剑制敌,兴许便能早些赶去帮手,至不济也能替他挡上一招半式,哪怕都打在我身上,他也……」想着便剑指十几步外一棵大树,手里不停,心道:「这』孤蓬万里』本是送别朋友,『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此地一为别,此地一为别……这人自然想你最好别走。」

他刹那间便将自己当作了送别的人,眼前全是展画屏看着自己的模样,胸口针刺般疼痛,只想着求他留下,要他回来。一口气扩了出去,剑尖一点星光随之大盛,人随剑招不断向前上步,最后一剑纵身一跃,长剑点出,直刺树干,数寸剑锋便无声刺进木头当中。

他胸膛起伏,半晌才将剑拔出,自觉这一招用得不同,却是甚为流畅,边想边回身走着,只听喀啦啦一声响过,愕然回身看时,那一抱粗的树干竟然断裂开来,树冠向后跌落在一旁。

他愣了一刻,忙去看断裂之处,见断裂的纹正是自己运在剑上的力道方向,自语道:「怪不得……我使力气的路数变了。」方才心与剑通,出手竟然大异往常。

紫袖惊诧之馀,忽然明白起来,心道:「是了,别离剑,别离剑……这都是别离的情境,我此刻所苦,不就是别离么?从前不懂别离之苦,自然是照着一般剑招运气用力;我此刻方知别离是这般滋味,欲罢而不能,欲留而不得……原来心境不同,使力便大受影响至斯。」

当下不及细想,又将许多剑招一一试来,「东劳西燕」丶「山长水远」丶「故园春尽」丶「风送潮归」……竟然各自有了与从前截然不同的手感,或摧树木,或倒山石,紫袖从不知道内息与招式贯通,能有偌大威力。

他看着自己的手,苦笑道:「从前竟都不对。我真是蠢……只能靠这一场真正的别离,才入了剑门。」

他又回去翻看剑谱,越发领悟了展画屏所言「缠」字要诀,一拍大腿,低声道:「对啊!我单知道是以剑缠剑,实则是以心缠剑……这些剑招,或是分别在即恋恋不舍,或是分隔两地魂牵梦绕,是不放,是不甘,意境越是缠绵,剑意越该缠得圆转……我懂了,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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